楚月檀挑了帷幔,往床榻上一看,那位曾经雍容华贵的沈夫人已经不见昔日光彩,她瘦得几乎脱了相,面上血色全无,若是不仔细聆听,只怕是连那点微弱的呼吸都要忽略。
不需多看,楚月檀便道:“被吸了精气,似是妖邪无疑。”
“请二位救命。”沈瑛躬身一拜,又要作势磕头。
“先别急。”楚月檀打断了他,然后抬起了沈夫人的手腕。
枯瘦的手腕被她攥住,沈夫人里衣的宽袖往下一滑,正好露出腕间一抹血红的印记。
“血咒。”玉瞑仅是瞥了一眼就下了结论,随即他又抬起沈瑛的手腕一看。
“何为血咒?”沈瑛不明就里。
“就是在一人的身上下咒,这诅咒会累及血亲,那妖邪应是将咒下在了沈卿卿的身上,后来又连累了沈夫人,再然后就是你了......”玉瞑忽然一顿,又抬起了沈瑛的另外一只手。
“怎么了?”沈瑛问道。
玉瞑奇怪地看了他几眼,道:“你身上怎么没有诅咒?”而后又将目光转向了他手中握着的护身符,了然道:“看来沈师兄的护身符没能救得了卿卿,但救了你。”
黑莲花重新放下帷幔走了出来,道:“沈大人,恭喜你,逃过一劫。”
沈瑛垂了头,往床榻那里看了看,遗憾道:“早知如此,这护身符应该让我夫人戴着的,现在只希望卿卿不要有事,若是她们二人有点意外,我只怕也......”
玉瞑抬手打断他道:“沈大人,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你先告诉我城里还有多少人受害,那群妖邪还有没有他们的踪迹。”
沈瑛道:“我知道有不少人,他们现在的情况都和我夫人差不多,我可以带二位去看,那些仙长刚来雍城时弄得声势浩大,莫说是雍城,就连周边不少地方都有人慕名而来,至于他们的踪迹......或许因为当初报名的人数过多,这几日的夜里,他们还会抬轿来接人。”
几人一合计,当即决定由沈瑛带路先去看看其余人的情况。
另外几人和沈瑛说得一样只要是被接走了的,几乎家家都是双亲重病在床,一个个都是沈夫人那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还没接走的那些,暂时还不见血咒的印记。可见,那些人是在失踪后才被下了咒。
事到如今,沈瑛越发愧疚,直说道:“早知如此,这护身符就应给我夫人。”
数来数去,这么多遭了妖邪的,也就他还完好无损地站在此处。
“多说无益。”玉瞑安慰了几句就抬脚进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沈瑛随后进去引了路,看门庭这是一户富足的人家,出来接客的是一位富商。
有沈瑛的说明,那富商见到玉瞑和楚月檀就拜,道:“如今见到二位这般神仙人物,我才知是我林家命不该绝。”
那姓林的富商一边把人引进去,一边道:“我膝下子嗣不少,但我最疼爱的莫过于是我那幺女,此前我还只顾着小女能到仙门而高兴,现下就只剩后怕了。”
玉瞑道:“我听沈大人说,你家女儿还没有被接走?”
富商道:“是还没有,可是快了,那群妖人是根据当初报名的名单来接人的,这马上就要轮到我们家了。”他悻悻地看了一眼天色,哆嗦道:“那群妖人神出鬼没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这富商也是提心吊胆了多日,这回好不容易碰上了玉瞑和楚月檀,说什么都要把他们留在府上。
“二位远道而来,想必辛苦的很,今夜还请在府内住下吧。”富商把他们往内院引去。
那院门口齐齐整整地站了一排锦衣女子。
楚月檀道:“林老爷府上的待遇这么好吗?侍女的穿着都这么好?”
林老爷脸一红,羞愧道:“不不不,这都是我府上的妻妾。”
楚月檀一顿,果真见那些女子的身后探出来几颗小脑袋,怪不得林老爷说他子嗣众多,看来果然不假。
“那为什么要在府里点这么多的灯笼呢?”楚月檀道。
林老爷回道:“自然是因为心中害怕,这不是想着亮堂一些,心里舒服一点。”
玉瞑沉声道:“那麻烦请你不要在我们的住处挂任何一盏灯笼。”
“我懂我懂。”林老爷道:“二位艺高人胆大,自然是不害怕的,我们这些凡人就不一样了,别说不挂灯笼了,就是挂了灯笼,这日日夜夜也是噩梦不断。”
玉瞑道:“不是因为这个。”
林老爷道:“哦?那是?”
玉瞑闭口不言,没打算与林老爷多说,但黑莲花就没这个觉悟了,不经意地瞟了他一眼,道:“那林老爷知不知道,你府里挂的都是人皮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