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如此麻烦的,相爷。”李姨娘匆忙拒绝,倒是让屋内众人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我,我只是觉得专门为秀荷一人请先生,太麻烦了……”李姨娘小声道。
晏宁拉住李姨娘的手,温声道“先生比我更加懂得如何教你,更何况近日我要处理诸多公务,也着实抽不出身来。”
李姨娘垂着眸子,温顺地点点头。
玉明带着李姨娘离开后,晏宁有些奇怪地问裴宗祈“怎么突然想起给秀荷找先生了?”
裴宗祈拉住晏宁往膳堂走,月光下裴宗祈衣袍上的银线在月光下泛着光芒更显得他整个人如谪仙一般。
“自然让她不要每日都缠着夫人。”
“嗯?”晏宁与裴宗祈落了座,今日小厨房做的是阿胶滋补牛丸汤,晏宁看着盛汤的绿芜,开口道“相爷可还喝汤,是不是已经喝饱了。”
裴宗祈挑挑眉,嘴角弯起难以掩饰地弧度“若是陪夫人喝,自然也是能喝的。”
“我可不用相爷陪。”晏宁接过绿芜递过来的汤,随后开口道“相爷今日喝了汤,你不必为他盛了。”
两个人的话让绿芜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识趣的布好菜便离开了。
裴宗祈看着小口小口喝汤的晏宁,她的唇角沾着汤汁,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泛着光,看起来像邀请自己品尝的樱桃。
裴宗祈握住晏宁的手指,晏宁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向裴宗祈。
只见他握着自己的手,缓缓舀了勺汤汁送入口中,裴宗祈咽下了口中的浓汤“味道不错。”
晏宁的眼中含了些笑意“比秀荷做的汤还好喝?”
“夫人若是在提那碗甜汤,我可就当夫人是在吃醋了。”裴宗祈夹了一块肉放到晏宁跟前。
晏宁轻哼,自顾自地喝汤“我只会喝汤,不会吃醋。”
裴宗祈向晏宁的方向蹭了蹭,笑道“夫人不会吃醋,我可是吃了一肚子醋。”
“相爷这是何意。”晏宁撇撇嘴,放下碗,一双凤眸微挑,想看裴宗祈如何颠倒黑白。
“夫人可曾听说过,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今日我如此悉心打扮,竟得不到夫人片刻青睐,夫人满心满眼都是那李姨娘。”
晏宁被裴宗祈的语气逗笑“玄宁贯会胡说哄我开心。”
“那夫人可冤枉我了。玄宁句句肺腑之言,怎么夫人竟一字不信?”裴宗祈微卷的桃花眼,含着情似乎要把晏宁深深吸进去。
“夫人准备何时把李姨娘送出府?”
晏宁想了想,她抿着唇开口道“在等个一年半载,她有了一技之长,我在放她出府自由婚嫁。”
裴宗祈点点头“夫人看着安排吧。”
两个人用完膳,裴宗祈去沐浴更衣,晏宁在梳妆台前拆卸钗环。
紫枫轻轻走了进来,为晏宁梳洗。
“夫人。”紫枫垂着眸轻声开口。
晏宁的心头紧了紧,近几日晏宁的日子过得太过于舒心,竟然忘记了身边还埋着这样一枚炸弹。
“什么事?”晏宁微微咽了口口水,握着梳子的手微微用力。
“主子要回来了。”紫枫压下声音在晏宁耳侧开口。
晏宁的心漏了一拍,她的眸眼微转,轻声询问道“他何时归京?”
“就这三五日。主人大胜归来,自当论功行赏。今后主子在京内,夫人也可稍稍安心。”
晏宁点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别让相爷起了疑心。”
紫枫点点头,侧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裴宗祈穿着中衣走了进来,他的发丝还未全干,沾着湿漉漉的水汽。
裴宗祈握住晏宁梳头发的手,拿过她手中的梳子,缓缓地给晏宁梳着青丝。
“玄宁。”晏宁轻声开口“你可知道拓跋珣近几日便要回京了?”
裴宗祈梳头发的手微微一顿,他顺着铜镜看向晏宁的眼眸,开口道“大军已经行至城外,不日便要归京。”
晏宁转过身,有些担忧地开口道“你可知紫枫是拓跋珣的人?”
裴宗祈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将手中的梳子放在妆匣之中,开口道“知道。”
听到此话晏宁并未意外,她站起身与裴宗祈平视,有些担忧地开口“当日我放出消息,西南之战是一个肥差,引拓跋珣前去,本意是想他在此战之中吃些苦头。却并未想其中出了变数。”
裴宗祈并未说话,只是挑眉看向满脸忧愁的小娘子“娘子所说的变数可是唐金?”
“正是!”见裴宗祈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晏宁心下有些焦虑,她抿了抿唇“若是我没猜错那唐金应当是……”
“是赵今棠。”裴宗祈开口道。
晏宁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知道了。”
裴宗祈笑道“军中自然有我的人,唐金在西南行事如此张扬,也是个有大才之人,我自然也是派人去查了他。”
“那玄宁准备如何应对。”晏宁抿了抿唇“当日只是想助今棠妹妹逃婚脱困,却未曾想她能在西南立下此奇功。”
“夫人在担忧什么?”
“担忧拓跋珣势力增大,更得恩宠。也怕拓跋珣以赵今棠女儿身之事会做什么对你与太子不利之事。”
裴宗祈将晏宁揽入怀中“夫人莫要担忧,赵今棠既然立了功,自然功过可相抵。而二皇子,他虽平定了西南之乱,可亦被俘虏数月,自然也是功过相抵。”
裴宗祈温柔的声音传来,晏宁才稍稍安心。
“夫人,良辰美景,别想旁的事了,你说过的这些时间都属于我一人。”裴宗祈握住晏宁的手,她的指尖微凉,裴宗祈将她贴在自己滚烫的胸膛上。
晏宁感到裴宗祈的心脏在自己指尖之下跳动,不禁微微红了脸。
裴宗祈将晏宁打横抱起,放到软榻之上,他轻轻舔舐着晏宁的耳侧。
“夫人。”裴宗祈的声音有些哑“你我欢好,不要饮药了,那药喝多了伤身。”
听到裴宗祈的话晏宁微微一怔,她垂着眸抿着唇,并未答允裴宗祈。
“今日我去太医院寻了药方,我每日饮下,便可不使得女子怀孕。”裴宗祈吻住晏宁的耳垂,晏宁敏感的肌肤都变得粉红。
“这药由我来吃,还不好。”裴宗祈不断的在晏宁耳后舔舐着她最敏感的地方,晏宁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玄宁!”晏宁感到心口满满的。
“夫人,你不想做的事,我不会逼你,无论何时我定会护你周全,只请你别怕。”裴宗祈的声音沙哑确实无比郑重。
晏宁的心如同擂鼓一般猛烈地跳动着,震的她的耳膜作响。
她的眼前迅速晕染起一层雾气,眼睛酸的厉害,心也酸的厉害,她有些不懂此时心中是何滋味,只想将裴宗祈揉化了融入自己的骨血。
晏宁搂住裴宗祈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唇,唇齿交融间,在声声喘息之中,两个人的灵魂融合在一起。
晨曦初露,薄雾轻纱,东苑庭院里,草木挂着晶莹的晨露,宛如串串细碎的珠玉,在初阳下闪烁着润泽的光芒。
昨夜一夜缠绵,晏宁晨起觉得困倦极了,裴宗祈宛如一个刚开荤的毛头小子,一遍又一遍掠夺着晏宁。
猛烈的情意,仿佛要将晏宁的灵魂撞碎。
晏宁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对上裴宗祈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心想着一定要给他定下规矩。
若是日日如此,岂不是要被吸干元气。
两个人用了膳,一同去了宫内。
今日众人已经将书册全部整理誊抄完毕,晏宁给众人分了赏银,众人都欢喜极了,尤其是小彻子,欢天喜地的。
接下来就是将藏书阁内的图书进行编号,再按照近几日众人誊抄的书目分类进行摆放。
原本晏宁以为此等费时费力的活,众人自都是推脱泛懒不肯干,没想到几个小太监竟然都应允了下来,还干得十分卖力。
让晏宁十分吃惊,在众人的合力之下,将整个藏书阁的书重新分类,藏书阁再不像之前一般杂乱无章。
史馆内常来史官寻书,之前少则需要三五天才能寻到,多则需要寻半个月才能寻到。
如今整顿后,只需要一刻钟便可找到史官们需要的书,晏宁的守藏史也得到了许多史官的夸赞。
经过盘点,晏宁发现遗失书册一百八十册,在借途中被借的书册有三百六十五册,其中逾期未归还的书册有两百零一册。
晏宁命令众人去各书院寻逾期未归还的书册,寻回了一百七十册之多。
晏宁对藏书阁的改革惊动了史馆,众人对她赞不绝口,自然也传到了秦遇的耳中。
原本日子便这样平稳地过下去,晏宁每日在藏书阁整理书册,读书倒也是乐得自在。
一日,一个宫女来寻晏宁。
“晏大人,我们娘娘想寻《梁祝春秋》这本书,藏书阁可有。”
见那宫女的穿戴,俨然是大宫女的打扮,晏宁并不认得那宫女,皇后娘娘宫中的大宫女她全都认识,而这人她却是全无印象。
“自是有的,不知姑娘是哪宫的,本官派人寻了书给娘娘送过去。”
那宫女笑着摇摇头“晏大人,我家娘娘请您亲自将书送过去呢。”
晏宁有些疑惑,向刘公公使了个眼色,刘公公找到了《梁祝春秋》,晏宁端着书跟随那宫女一同向内宫走。
“不知姑娘在哪宫任职?”
那宫女笑道“晏大人,我是纯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流岚。”
晏宁心头一惊,纯妃娘娘,拓跋珣的生母。
“不知道纯妃娘娘寻晏宁过去所为何事?”
流岚笑道“晏大人去了便知道了。”
晏宁跟着流岚来到了柔心殿,柔心殿与皇后的凤仪殿不同,装饰的十分金碧辉煌,处处都透露着金贵与不低的皇室宠爱。
晏宁随着流岚进入殿中,纯妃娘娘正坐于主座,与皇后娘娘的端庄大方不同,纯妃看起来十分柔弱温婉。
她眉如远黛,双眸恰似星子落于秋水,看似柔弱却幽深得不见底。
身上的衣袍华贵无比,袍身以锦缎织就,其上绣着大朵大朵的铃兰,金丝银线在晨光中闪烁,似有光华流动,每一根丝线都仿佛在诉说着奢华。
纯妃外披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绣着细密的云纹,风过时,纱衣轻扬,日光下如梦似幻。
“晏宁拜见纯妃娘娘,娘娘圣体安康。”
纯妃娇笑地开口,声音轻柔与她的长相十分适配“晏大人不必多礼。”
“来人,给晏大人赐座。”一声深沉又熟悉的男子声音响起。
晏宁不禁心头一惊,她的腿有些发抖,她缓缓抬头。
见到拓跋珣从内室走出来,晏宁对上了他幽深不见底的眸子,一瞬间惊起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