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把车帘放下,仔细回想了脑中关于唐周行这个人在历史上的记载,唐周行这个少年高中状元,春风得意,却不愿拘泥于党派之争,只想做清流一派,最终过刚易折,一身才学无处施展早早地被下放到地方做了个小官。
历史上对于唐周行这个人的记载实在过少,昙花一现的少年状元郎,但是对他的评价无一不是清廉为民的好官,这样的好官不为权,只为民,或许自己可以用那件事搏一搏。
晏宁亦如往常一般在宫门口等待裴宗祁下朝,三三两两的官员走出来,晏宁没等到裴宗祁却等到了丰和中。
“嫂嫂,你在这等裴家哥哥吗?”
丰和中今日穿着一身红色的官服,脚下等着一双白底黑靴,靴侧绣着云纹,纵然穿了一身官服,眉眼中还是那般轻佻浪荡。
“是呀,怎么不见玄宁?”
“裴家哥哥与太子被圣上留下了,应该是商议变法的事。”
丰和中看了一眼站在马车后冷着脸的刘青,笑道“裴家哥哥,怎么派了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死人脸保护嫂嫂?”
晏宁看了一眼刘青,刘青不屑地扫了眼丰和中,嗤笑一声,阖目并未理他。
“你可封了官,一身官服穿在身上,倒真是有几分当官的样子。”
“在盐铁司就职,是个没意思的小官,不过嫂嫂,有一点你说得可没错,我胜兰君子的名号有多响,可是盛京中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丰和中理了理衣衫,挺了挺胸膛,活似一只骄傲的花孔雀。
刘青皱了皱眉,似乎是嫌弃丰和中聒噪,向后走了一段距离,靠在不远处的书上。
见刘青离远了听不到两人谈话,丰和中狭长的桃花眼勾了勾,眼中满是狡黠“嫂嫂,你把赵今棠那个小妮子弄到哪去了呀?你和我说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晏宁笑笑“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真的不知道今棠妹妹如今身在何处。”
啧,丰和中咂咂嘴“你可真是个厉害人物,在杨家哥哥的层层守卫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赵今棠从府中弄走,还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让所有人都找不到。”
晏宁笑笑,不置可否。
“杨封呢,怎么平日里你们像连体兄弟一般,今日怎么不见他的踪影了?”
“他呀,去了兵部,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这会儿应当在兵部训练。”丰和中下意识地想摇摇折扇,却发现手中并没有扇子,拍了拍手掌。
突然,丰和中看了眼宫门,像一只火烧屁股的公鸡火急火燎地跑走了。
“我不和你说了,嫂嫂,我先走了。”
晏宁疑惑地顺着丰和中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个身材魁梧,长相高大的穿着紫色官袍的人走出来,他双眉浓密中间却掺杂了些白色,眉峰锐利卧于双目之上,眼神深邃锐利,一看就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武官。
让丰和中那么怕的,想必应该是他口中经常念叨的老头子,骠骑大将军丰勿。
见丰勿看过来,晏宁微微俯身冲他远远地行了个礼。
不多时,裴宗祁也出来了,见到晏宁,他疲惫的眉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夫人久等了。”裴宗祁走过来,扶着晏宁上了马车。
裴宗祁的神色止不住地疲惫,眼下浮着淡淡的乌青,想来自赵今棠消失之日起,他劳心劳神,近日又是变法初期,诸事待他去做,想必他也是累坏了。
晏宁心下有些心疼“玄宁近日都未好好休息,我瞧着你精神不太好。”
“无妨,若是今日顺利,夫人也算帮我解决了个大麻烦。”
两人到了唐府,唐周行已经在主厅等着两人,这是晏宁第三次见唐周行,第一次是在赵今棠的婚宴上,第二次是赵今棠消失之日在赵府。
今日唐周行已经换了身常服,他生的文质彬彬墨绿色的锦袍穿在他身上倒是真如翠竹一般,挺拔不凡。
“不知相爷找唐某何事。”唐周行命人奉了茶水,为晏宁二人奉了座。
“少尹是老师贵婿,与裴某不必如此生分。”
唐周行轻笑出声,笑声中满是嘲讽“裴相何出此言,成亲之日礼都未完,赵姑娘便逃之夭夭,和谈贵婿之说。”
晏宁一愣,裴宗祁怎么说也是当朝丞相,唐周行说话竟然如此刻薄,完全不给裴宗祁任何面子。
怪不得无法在朝堂之中立足,早早地被贬到边远的小镇做地方官。
朝堂之上人人都虚与委蛇,就算是死敌也不会撕破脸,更何况是对位高权重之人竟然如此不留薄面。
当真是有些恃才傲物的读书人,不愿与官场中的权贵同流合污,又无法独善其身,最终只能做了党派斗争的牺牲品。
“相爷。”晏宁温声开口“不如让妾身与少尹大人单独聊聊。”
“裴夫人想说什么自是可以说出来,唐某顶天立地堂堂正正,没有什么需要避着旁人的。更何况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于理不合。”
唐周行此言一出,晏宁心中顿感无语。
裴宗祁笑了笑,抬眼与晏宁对视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看我说得没错吧,这个人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
晏宁深吸了口气,淡淡开口道“若是有关阿月呢?”
裴宗祁微微蹙眉,不解地看向晏宁。
唐周行的面色大变,一瞬间脸冷了下来“你如何知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