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宗祈的眼中有了一丝裂缝,他阴沉着开口“很好,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随即裴宗祈松开了晏宁的手腕,晏宁跌倒在榻上,她揉了揉被裴宗祈握得发紫的手腕,还未起身就听到裴宗祈冰冷的声音。
“来人,送夫人回东苑,从今日起夫人禁足东苑,没我的命令夫人不得踏出东苑一步。”
书房外的小厮听到裴宗祈的声音推门进来,看着晏宁从榻上站起来,有些为难地看着晏宁。
晏宁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眼裴宗祈,挺直了腰背,淡淡开口道“我自己走。”
看着晏宁笔直的脊背消失在门侧,书房的门被重重关上,裴宗祈的心也像被重重地锤了一下。
他踉跄了两步,无力地坐到了榻上,手肘抵在书案上扶住了有些发痛的额头。
“有心惊晓梦,无计啭春风。”裴宗祈喃喃道,晏宁再说赵今棠,何尝不是在说她自己。
裴宗祈感到胸口一阵胀痛,一股酸涩的滋味顺着心头流出,腐蚀着他的心,他攥住胸口的衣襟,企图压制胸口迸发的酸楚。
他不知这种感受从何而来,只是今日晏宁的话确实刺痛了他,他向来不惧世人的眼光,也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可是莫名地,他并不想晏宁去这样看他。
裴宗祈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想把肺中的怒火全部排除。
如今朝中太子,二皇子,清流一派三足鼎立,政治斗争昏天黑地。
变法触及利益盘根错节,举步维艰,各方虎视眈眈都盼着他行差踏错摔得死无葬身之地。
他苦心孤诣隐忍这么多年,爬到这个位置,就是为了...
父母惨死之状历历在目,裴家军十万亡魂埋葬悬岭,他又何尝不是无计啭春风。
这么多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练得铁石心肠早就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如今竟因着晏宁的一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感到痛苦。
裴宗祈的嘴角扯出自嘲一笑,他按了按胸口,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裴玄宁,不能动心,不能对她动心。”
晏宁回到房中,紫枫和绿芜跟着进来,绿芜一脸焦急,眼眶竟红了几分。
“夫人!怎么和相爷吵得这么严重!还被禁足了。”说着说着绿芜竟带了些哭腔。
晏宁的头有些痛,刚刚和裴宗祈喊的有些缺氧,见小姑娘都要急哭了,忍着头痛拉着绿芜的手温声安抚她“别担心,没事的,你看我好好的,你要是哭了倒叫我伤心了。”
绿芜闻言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哭意。
“忙了一上午,我还未用午膳,你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食。”
绿芜点点头,起身出了门。
晏宁揉了揉额头,紫枫走过来轻轻按着她的太阳穴,稍稍缓解了晏宁发胀的神经。
“夫人可是因着赵姑娘烦心?”紫枫轻声问道。
晏宁握住紫枫的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身侧,她看到紫枫担忧的神情,轻声说道“她的下落千万不可说与第三人。”
紫枫抿了抿唇,斟酌半晌还是开口说道“夫人与赵姑娘不过几面之交,何苦帮她至此。夫人为入甲库做了那么多,如今因着这样一个...朋友。真的值得吗。”
晏宁笑笑,拍了拍紫枫的手背说道“我帮她,并非因为我们是朋友。而是因为我与她同是女子,同是在这个时代身不由己的女子。换了任何一个其他的女子,我都会帮。如今她自由了,她可以去实现自己的抱负了。”
晏宁看向紫枫,郑重开口“没什么值不值得的,若是有一天紫枫你想离开这个漩涡,我也会帮你。”
紫枫的眼眸颤了颤,她一直是一把最趁手的刀,自小便被教导没有感情只有忠心。她们向来是为了完成任务可以牺牲一切,却从未见过如晏宁这般可以为了帮助别人牺牲自己的。
紫枫的心下一股暖流流过,却摇摇头,她问道“那夫人您自己怎么办,您一直都想入甲库做录事,执笔史书,如今看相爷今日,若是您不说出赵姑娘的下落,相爷怕是不会放您出去。”
晏宁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无妨,还有两日,我且想想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