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虽然雅致,由于是半开放的,还是能听到隔壁的交谈声,隔壁一个小孩子的哭声传来,继而一个夫人的声音传来“不能再哭了,在哭被黑夜叉抓去,他专吃不听话的小孩。”
隔壁小孩的哭声渐弱,闻此言裴宗祁放下端着茶杯的手,不禁皱起眉头。
见裴宗祁脸色有些凝重,晏宁疑惑地开口道“黑夜叉是指怀化将军杨毅?”
裴宗祁微微惊讶“娘子知道杨毅?”
“传闻杨将军暴虐与党项之战,杀俘十万,其名黑夜叉,能治小儿夜半啼哭。”
呵,裴宗祁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道“当年之战杨毅自己也就带了五万兵马,整个党项人口也不足十万,何来杀俘十万?”
晏宁微微蹙眉,史书记载党项与南夏的第一场战役,便是由杨毅领军,杨毅大败党项,俘虏党项败兵及老弱妇孺十万有余于沧州全部屠杀,导致党项差点灭族,至此杨毅被世人称为黑夜叉。而杨毅正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之一,是裴宗祁的同窗好友。
“那当时真相如何?”晏宁心下不解。
“当时杨毅将党项两千精兵围住,劝其投降。谁知北方游牧民族性格刚烈,誓死不降,拼死突围,若不斩杀,我军将会受到重创,所以杨毅为了以绝后患才就地斩杀。却不想流言无状,却被传成这样。”
晏宁暗自思索,后面杨毅还为了守护南夏的疆土打了很多仗,是南夏的常胜将军,只是最后被弹劾,其中一条弹劾的理由便是暴虐杀俘。
她当时看史书的时候就有诸多疑惑,他在南夏的史书中是一位暴虐成性的主战派,但是党项有名的将军野利允的自传中却形容杨毅是有用勇谋为肝胆豪杰,是他毕生最敬佩的对手,若是杨毅真如此残害他族人,又岂会得到如此评价。
“即谣言,倒也好办。”晏宁看着裴宗祁略有些忧愁的眼眸开口道。
“哦?娘子有何高见,说来听听。”裴宗祁的眸中带了些兴味,他与太子不是没有想过压下谣言,只是悠悠众口如何堵住,尤其是百姓茶余饭后乐此不疲地讨论,强行压制怕是只会适得其反。
晏宁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轻轻敲击着杯口温声道“对付谣言要从两个方面下手。一个是谣言本身,另一个是传播谣言的人。”
裴宗祁轻轻地摇摇头“谣言本身即为谣言如何可破?传播谣言的人皆为无知百姓又如何可止?”
“如今眼下最重要之事便是谣言本身。就如相爷所说,众口铄金,百姓传得多了就自然成了真的。”
晏宁笑道“只不过除了故意传播谣言之人,没人会在乎谣言是否为真,百姓们之所以津津乐道,只是因为此事足够猎奇,若是有了新的更有趣的事情,百姓的注意便会转移。”
裴宗祁眼前一亮,他看向晏宁,最初只觉得他的小娘子木讷有趣,没想到却是如此聪颖之人,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见裴宗祁并未出声,直直地看着她,晏宁有些不自在地开口道“相爷为何如此看着我。”
裴宗祁眼中的郁结消散,笑意盈盈道“娘子好计谋,为夫佩服。”
“都是些小聪明罢了,上不得台面。”
两人用过了饭菜,裴宗祁便将晏宁送回相府,自己急匆匆地离开,叮嘱晏宁不必等他用晚膳。
晏宁跪了一个时辰,又逛了小半天,已觉身上疲累不堪,却忘记了府中还有两个大麻烦在等着她。
她一回到府中便看到一脸凝重的刘妈和前厅坐着的玉氏和李氏。
见晏宁归来,玉氏和李氏向晏宁行礼问安,刘妈为难地看着跪着的两人开口道“夫人,两位姑娘要如何安置。”
晏宁想到了裴宗祁的隐疾,心想着若是把两人安排太近,成天在裴宗祁眼前晃能看不能吃,心里发堵,若是安排得太远,怕是皇后娘娘对她更是心存芥蒂,便开口道“刘妈,将她们二人安排在饮绿阁吧,那小院清净雅致,很是不错。”
言罢玉隐带着玉氏李氏离开,刘妈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晏宁笑道“刘妈,您是府中的老人了,有何话不妨直说。”
刘妈微微颔首,纠结地开口道“夫人,老奴是下人本不该多言,只是老奴是看着相爷长大的,不得不多说一句。夫人您放心,以相爷的品性这两位姑娘相爷是不会动的。”
晏宁震惊地睁大眼睛,虽说这刘妈是相府的老人,可是怎么连裴宗祁的这等隐疾她都知道啊!
难道裴宗祁这隐疾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