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身处捉迷藏之中还有闲心抽空小眯了十分钟的太宰治不同,明明是场外持铃人的糜稽却明显地坐立不安,他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即使心里一直念叨着“一二三四”,但过了几十秒就陷入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数错拍子的焦躁之中,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听到突然响起的铃声,沉溺于数没数错的糜稽被吓了一激灵,在铃声结束之后,下意识地按了下按钮。
激昂的摇滚乐曲,并没有什么安抚人心的作用,但一想到是啾也,就多了几分安心之感,心中竟也放松了下来。
二哥没有告知他关于铃声上面需要做的事情,这是自己太弱了尚且达不成二哥的要求。
但糜稽还是信任二哥,相信他总有自己的解决的办法。
他自己能做得就是保持冷静,这才能帮助二哥完成这场打败父亲的比赛。
嗯,太宰治就是和糜稽这么说的,没说什么捉迷藏,就说这是一场倒反天罡,反抗鸡娃压迫的关键性比赛,是一场需要兄弟俩携手的揍敌客战役。
没经历过揍敌客的训练,作为纯正的幼崽,对于小裙裙也没有什么排斥甚至还觉得花花绿绿挺好看的糜稽,根本没有什么需要反抗的被压迫感,但二哥说,兄弟俩啊!帮必须帮,不帮不是揍敌客。
实际上太宰治也没有什么兄弟爱,也完全没想过一番热血沸腾的话,都比不上兄弟俩三个字,但这也并不妨碍他利用糜稽。
糜稽自然也就被非常乐意地并且是屁颠屁颠得跳上了二哥的贼船,听着他的指令,帮着制造了一堆炸弹,之前炸主宅那会,他已经是熟练工了,想着自己计时间不行,干脆也不数数字了,念叨着自己给准备的装备。
明明自己还是个小孩,却像是个照顾人的角色,觉得这也不够,那也不够的,没有办法打倒老爸,有些焦虑地啃指甲。
就在此时,匆匆赶到的女佣半蹲着递上了一枚表盘,“二少爷,该调时间了。”
虽然响铃是第一次,但表盘却是第三次回到糜稽手中了。
女佣到来的时间是随机的,挑选给的人也是随机,通过盲盒的方式,即一个箱子里面写时间,一个箱子写人名。
纸条上面的时间从三分钟开始,到半小时截止,上面记着的时间以一分钟一分钟叠加,光是纸条都快塞满箱子,然后进行抽选。
为了防止底部的纸条无法被抽中,每一次抽时间前,还拿着盒子使劲摇晃一阵,保证每根纸条都有在上面的机会。
三分钟开始纯粹是从抽选点这边跑到各个点,最快也需要三分钟,主要是因为梧桐那边的距离最远。
即使这里除了糜稽以外,其他人都觉得这个时间对捉迷藏并不会起到什么作用,毕竟谁也不认为席巴会记错时间,但也没有人随意对待,都极为认真地执行着命令。
这是糜稽第三次调时间,但实际上女佣已经在三个地点来回了七次,她看上去依旧游刃有余,并没有任何的疲惫,完全不像是爬过四次岩壁的样子。
表盘被安置在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盒子是一种极为珍贵的木料做得,有着一股清香,盒子上面有着丰富的纹理,本身就很重,上面垫着一个黑绒垫,下面则是一层木头制造的挡板,中间凹出一个放置表盘的空隙。
这是一枚极为精致的表盘,银白色的细边框,在表盘上面镶嵌着无数的闪烁的碎钻,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把两根细小的银色指针都衬得有些模糊不清,有一种虚幻的美丽。
在多次调整之后,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四点三十六,和正经的五点十二分相差许多。
糜稽因为坐在小板凳上面,本就不高的身高显得更加矮小,即使女佣半蹲着,他的视线也只在盒子上面,看不到里面的表盘,女佣想要调整一下姿势,但糜稽已经伸出手,一手抓过表盘,胖乎乎的小手把表盘整个都包裹住了,只在缝隙露出点银色。
等收回手,糜稽低下头,像是在看手表,他戴着一顶夸张的遮阳帽,配着身上的欧式公主裙相得益彰,这是基裘最近最喜欢的穿搭。
低头的时候,遮阳帽挡出一片阴影,这也让拿着盒子的女佣看不清楚他的动作。
这个表盘是从手表之中拆卸出来的,调节指针的位置在旁边的一个旋转按钮上面,低下头的糜稽并没有看表盘,一只手摸索着在按钮上面随意转动了两下,就把手表放回了盒子。
女佣把手表安置好,低头看了一眼表盘,上面的分针变动了一些,现在是四点三十九。
女佣把盖子盖上,朝着糜稽微微鞠了一躬,这才离开,她还得回到抽选点那边待命,等到下一次随机出来的时间和人员,再在固定的时间内赶到那边去。
糜稽看着女佣离去,装着手表的黑盒子被她稳稳地捧在掌心。
他又抬起头看着层层叠叠的山峦,山上的树林太密了,他制造的一些炸弹,为了能适应玩具小巧的体型,火药的用量也不多,爆炸起来从山的外侧也看不到什么,并不会像是动漫那样爆炸了就会生出夸张的蘑菇云。
山林的鸟类也陷入了静谧之中,没有丝毫的声响,有着风雨欲来的凝重感。
也不知道二哥那边进展顺利吗?
不过是二哥的话,肯定能成功。
第三次摇滚声响起。
就像是慷慨激昂追击BGM似的。
如果猎物不是自己的话,太宰治估计也能继续跟着哼几句。
他从岩石壁上下来的同时,就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河边一向是野兽的狩猎场,但这不是野兽攻击的视线,实际上周围一点声响皆无,就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占据其中,五感比人敏感的动物早就一哄而散。
他在这里狩猎了三个月,不至于连这个都分不清,他清楚捕食之中的猎物会有着怎么样的压迫力,那完全是对食物的渴求,但现在盯着自己得则是一种纯粹的恶意,让人后背发凉,人宛如被本能压迫着,想要惊慌失措地逃跑,周围一瞬间仿佛连花花草草上面都长出了无数的眼睛,又像是幻听似得,若因若无的气息在耳边飘荡“我会一直盯着你”。
这甚至不是“念”,只是单纯的杀气,却足够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