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星无力地靠向椅背,心里五味杂陈。他也想否认一切,只是袭击留下的印象越琢磨越清晰,他不敢再追究下去。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已经到训练时间了。”周介冷不防冒出一句,邹闯当即瞪向他,似乎对这位闲杂人等的胆量十分费解。
安星担心邹闯会就此迁怒周介,赶紧出声道:“我知道的就这些,别的暂时想不到了。”
邹闯咬着牙,始终对安星之前透露的线索耿耿于怀,一时懒得跟他们计较:“记住我说的话,然后滚蛋!”
安星和周介起身离去,邹闯坐在桌沿低着头,一言不发。
有人试图打破沉默:“现在没有指向性明确的线索,要不咱们还是查一下今天中午到岗战士的行踪……”
“查什么查!”邹闯登时踹了说话者一脚,“还真信那个愣头青的话啊?他们这些毫无底线的散户战士,为了公开赛的出战名额,勾心斗角,谁知道是不是恶意引导!”
提及公开赛,正巧一肚子窝火,如果不是华景昂和市场部那帮废物,非要自不量力地搅和进来,集团怎么会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
邹闯越想越烦闷,猛地跳下身:“我看停车场那些擅离职守的保安才是最可疑的!先把他们扒干净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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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值班室,棕黄色的窗帘轻垂,留下细小的孔洞渗着一点微光。华景昂侧卧在窄小的床上,闭着眼睛,意识很浑浊,却没完全入睡。
他今天上午给自己唯一的医生人脉舒姨打了一通电话,帮助冯家询问国内顶尖脑外科专家的消息。
舒医生不仅是荣耀医院的骨干,在体系内也相当有权威,得知来龙去脉之后,没发几条消息就安排好了一切。按照她一贯操心的长辈性子,最后还不忘联系上人民医院的老同学,派人照顾好家属,又给华景昂找了个补觉的地方,连说带训地命令他去休息。
这一躺,昏昏沉沉,就是下午了。
蓦地,值班室的门发出“吱”的轻响,一开一关,亮了又暗,伴着一股淡淡的饭菜香气。
华景昂没有睁眼,只是默默感知来人的靠近。
言崇飞蹑手蹑脚走到床边,目光过于专注在华景昂的睡容上,蹲下的时候手里的饭盒不小心撞到暗处的床头柜,他惊慌地稳住,生怕把人吵醒了。
华景昂克制住嘴角淡淡的笑意,依然保持着平稳的呼吸。
言崇飞干脆原地坐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看见华景昂的那一刻由衷松了一口气。
赶来医院的路上,大起大落的回忆溢满脑海,言崇飞很难想象这一切都是在短短的二十四小时内发生的。
一眨眼,天就变了,而他原本是个普普通通埋头赶路的人,却被身后突兀又强劲的疾风吹向了未知的方向。
这种感觉,不像当年拼尽全力逃向盘山公路,至少胸膛里还托着一团炽热的心气,如今总觉得有一股掌控之外的可怕力量,暗中摆弄起风雨欲来的架子,不断催着所有人自投罗网。
两根手指轻轻戳动了他的额头——
“什么东西!”言崇飞反应延迟,直到看见华景昂抬起的手,才捂着脑门嚷嚷起来,“你……你什么时候醒的!吓死我了!”
华景昂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昏黄的光源落在瞳孔上,衬得神情格外柔和:“怎么了,在发什么呆?”
言崇飞还没做好谈正事的准备,娴熟地转移了话题:“我在想是什么人这么有手段,哪里都能找到关系,休息得比我好,还害我白白担心了半天……”
说完,潇洒伸手一敲柜子:“猜你没吃饭,在医院附近随便买了点,赶紧吃吧,免得凉了。”
华景昂享受着他的阴阳怪气,非常配合地坐起身,不经意瞥见言崇飞衣兜露出的战士卡一角,假期通常不会随身携带:“你去公司了?”
言崇飞绷住一张正义凛然的脸,又从怀里掏出了药,炫耀似的在指尖转了个圈,然后扔到华景昂怀里:“怎么谢我?”
“你想怎么谢?”华景昂稍显玩味。
言崇飞把什么正经和不正经的念头都过了一遍,无奈想起外面那些糟心事,失去了说笑的兴致:“先欠着,你吃完陪我去看一眼霜姐吧。”
华景昂识趣地没有追问,翻身坐在床边,吃得很认真,和言崇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天,比如香菜存在于食物中的意义、煎蛋到底几成熟才是最佳口感,你一言我一语,比盒饭还没营养的话题,倒让两人在疲惫之后找到了一丝微末的乐趣。
等到休整完毕,两人离开值班室,并肩走在住院部的楼梯间,华景昂自然而然开了口:“说吧,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