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什么笑容?”言崇飞又开始心虚地打马虎眼。
包蕊却根本不上当,步步逼近道:“简单来说,就是笑出了一种脑干缺失但又极其慈祥的样子,通常发生在恋爱的人身上——”
“我不是!我没有!你看错了!”言崇飞立马叫停,转身就想溜之大吉,结果包蕊飞快将他拽住,胳膊肘钳在脖子上,目光犀利地扫视一通,然后充满人性关怀地说:“言哥,别装了,邵子神经大条看不出来就算了,我还看不出来吗?虽然你最近都早出晚归,但出门照镜子的次数都肉眼可见地翻倍了,而且再跟你坦白一件事,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言崇飞惶恐地咽了咽喉咙。
“我前几天借你电脑修图的事还记得吧?”包蕊笑得灿烂又诡异,“你浏览器的搜索记录忘记删除了,我找素材的时候不小心弹出下拉页面,我发誓,我真的是不小心看见的,就是那条‘一时冲动亲了同事怎么办’……”
啊————!
“可以了可以了!”言崇飞立马有了下辈子再重新做人的念头。
“什么情况?跟我说说呗!还拿我当外人啊?”包蕊嘴里一通连环攻击,言崇飞招架不住,彻底失去捍卫人类尊严的勇气,勉为其难承认了搜索记录那种羞耻的事,包蕊终于得偿所愿松开了手。
“就、就是字面发生的事。”言崇飞僵硬地站在原地,像做错事罚站似的。
“然后呢?她什么反应?”包蕊抱起双臂,竟显得一本正经。
言崇飞怯怯地回忆起来:“他……没什么反应,就是震惊了一下。”
“有没有骂你?”
“没有。”
“幸好,至少说明你不是在单方面耍流氓。”
“……”
“有没有疏远你?”
“没有。”
“有戏!”包蕊二话没说率先自信地下了个结论,“那她也没有追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言崇飞越想越惭愧:“这个倒是问了好几次,但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当时确实是脑子一热……”
“言哥!你怎么回事!”包蕊当即拔高音量,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言崇飞,“人家那样显然是在疯狂暗示你,给你一个主动开口的机会啊!你怎么还在纠结解释的事呀?”
“哈?”言崇飞倏地大脑短路。
——“你要是敢忘,我就一律按你喜欢我来处理了。”
那时候,华景昂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斩钉截铁,将一颗原本底气不足的心推向了更深不见底的渊薮。他一直以为那是善意的威胁,想用假话逼出真话,却从来没有往暗示的层面想过。
华景昂确实是个擅于洞察的人,之前那些破绽百出的敷衍回答都没能让他真正信服,他到底想听什么答案呢?
难道他真的……怎么可能呢?
言崇飞没法按照这个逻辑说服自己。
“哈什么哈,你抓紧啊,这样我和邵子临走之前还能见上一面!”包蕊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他要是知道你有了可以陪你的人,就不会再那么婆婆妈妈放心不下了,以后我耳根子也能清静点。”
“可是……”
“别可是了,相信我的判断!对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言崇飞依然有无数反驳的理由,只是在嘴边徘徊久了,就逐渐形成了一种虚假的印象,好像只要不说出口,反驳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知道:“他是一个,见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不在一个世界的人。”
就像永远不会交错的平行轨道,就像永远遥遥相望的天和地,就像永远没法重叠的梦境和现实。
包蕊脸上雀跃的神色骤然凝固。
“所以别指望我了,当然也不用担心我,”言崇飞强颜道,“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心里有数,放心吧。”
他的笑容不再像刚才一个人追忆时那般温暖又享受,无奈的沉渣泛起,尝起来有些苦涩,包蕊的心也跟着缓缓下坠。
“言哥,你很好。”包蕊定睛注视着言崇飞,忽然这么说。
短短一句话,却似浓缩了多年的光阴,言崇飞听来竟是百感交集,就怕不小心煽起情来,赶紧将注意力转向纸箱:“哎不说了,你这箱子还要再装什么吗?”
包蕊也恢复了大大咧咧的姿态,拿起手机:“算了,这箱先不寄了,我打个电话给快递说一声。”
“行。”言崇飞刚要功成身退,接着就听见包蕊叫道:“我的天,无领导集团的出战名单泄漏了!”
什么?
言崇飞脸色突变,一时顾不上露不露馅的事,赶紧冲了过来。
“看样子官方没有发声,只是小道消息在疯传。”包蕊飞快翻动不断涌现的信息。
出战人选压根没定,哪来的名单?言崇飞不信邪地随手点开一张大图,眸子倏然一颤,上面竟然真的写有报名战士的名字!
那一刻,曝光于世的恐惧像鬼魅般死死缠住了咽喉。
言崇飞瞬间感到血液开始加速流动,心跳猛地撞向胸膛,他拼命稳住呼吸,用刀刻般的眼神磨过每一个名字。
第一行。
第二行。
……
最后一行。
没有他的名字!
言崇飞终于像死里逃生似的松了一口气,眼前险些因为屏气缺氧一阵发黑。
再仔细复查一遍,很多人的名字都没有,除了他,冯一维也不在其中,泄露的只是部分。
但是报名公开赛的战士本就不多,曝光的数量即便只有一半,对整体来说也已经相当致命,何况华景昂和吕明远还在名单内。
言崇飞心有不安,午饭也没吃就急匆匆赶回了战士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