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和林莉对了个眼色,在明确权限之后,华景昂又发问道:“各分队的队长没有什么想法吗?”
言崇飞是报名的战士当中唯一挂着队长头衔的,此刻倒是处境悠闲,看戏似的瞄向前方几位仁兄。
队长们纷纷开始眼神恍惚,显然正在临场编词,华景昂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接着似笑非笑看向右侧第五组的方向:“材队,你之前拿过大学生阵营联赛的银杯,肯定经验丰富,这次恐怕没你不行。”
原本正在中间犯困打盹的张天材骤然清醒,只见所有人都目光灼热地望向他,一脸歆羡和同情——羡慕他可以被华景昂这种级别的前辈当众点名要人,同情亦是因为这个原因。
张天材所在的正五组属于新人营里不上不下的典范,换句话说,好事轮不到他们,坏事也沾不上边,所以他们压根没有把这次的阵营赛当回事,美滋滋地独善其身,结果华景昂一句话就将笼罩着他们的恬静美梦给打破了。
身旁的战士都飞快埋下头,生怕注意力有所分散,落到自己身上。张天材左右指望不上,稍显尴尬地回应了华景昂的眼神:“昂少这话说得——”
不知不觉,声音越来越小,成了一种苍白的拖延时间的方式。
“相信材队一定能不负众望。”华景昂加重了语气,根本没有给他转圜的余地,既不是礼貌询问,也不是友好协商,而是直接先斩后奏。
张天材微笑敷衍的神情二度僵硬。
言崇飞虽然不知道华景昂有什么打算,但他早就习惯了和华景昂站在同一立场,看见张天材吃瘪的样子,他很难不感到心情舒畅。
然而身旁坐着的冯一维立马变了脸,毫不犹豫收回举起的手,嫌弃的眉头都快挤到山根上,扭头就对霜阳说:“我不去了!赶紧把我的名字删了!”
“写都写了……”霜阳有些不情不愿。
冯一维越解释越着急:“拜托,那可是张天材!”
“那又怎么了?”
“要我和他一起打比赛,不如杀了我吧!真是恶心得慌!”
霜阳听了更加坚决:“这不大好时机吗?他以前恶心你,你现在正好恶心回去啊!”
冯一维倏然一愣。
“你说得……很道理啊!”冯一维不知哪里的灵窍被打通了,顷刻间像是恍然大悟。
过去他和张天材恩恩怨怨纠缠多年,要不是中途被张良朋那个冤大头横插一脚,还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
这些年两人分组分得越来越远,彼此见了面也互不搭理,嫌恶的情绪却丝毫没有减退,尤其在上次那场箱子事故之后,好像连同张良朋的份都一起加倍讨厌了回去。
凭什么每次都要自己避三躲四的?
冯一维想着想着,却又很快清醒过来:“不对……我本来就不想参赛啊!怎么越说越把我绕进去了!”
霜阳努力干笑两声。
“小声点!”言崇飞忍不住提醒,冯一维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坐在座位上张牙舞爪,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张天材听见动静也向后斜了一眼,冯一维当即条件反射板起一张冷脸,放下的手竟然下意识举了回去,像是故意示威似的。
张天材忍住白眼,下一秒终于恢复了他狡黠的笑容,重新望向华景昂:“好吧,既然昂少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义不容辞呀。”
华景昂礼貌地弯起嘴角,仿佛确认了两人之间的某种交情。
接着,他又指名点姓拉了几名战士参赛,完成了训练队伍的初步组建,林莉难得做事如此顺利,全程没有乱七八糟的干扰,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动员大会圆满散场,志愿参赛的战士将在下午去往三楼训练室集合——原本是卡十组独享的训练场所,但三楼一直人烟稀疏,器材使用率不高,索性就挪过来当作阵营赛的筹备基地。
张天材和正五组的队员吊儿郎当走在散场最后,等电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朝墙上忿忿踹了一脚。
“艹……”张天材暗骂。
“材哥消消气!”他的狗腿子赶紧上前安抚,“你刚才为什么要答应呀?直接拒绝不就好了?”
张天材反手推开了跟班的蠢脑袋:“你傻呀!他华景昂都把话吹成那样了,我不答应,打他的脸就算了,不也当众打自己的脸吗?你没看见冯一维那个垃圾也报名了吗?我难道还比不过他?”
“昂少是怎么知道材哥你大学时期拿过奖的?”另一个脑袋又凑了上来。
张天材不愿回忆:“因为那场联赛的银杯是我们学校,金杯是他们战大,华景昂是当时的特邀颁奖嘉宾。”
众人:“……”
“这不间接说明材哥你出类拔萃,被昂少深深地记下了嘛!”
“是啊是啊!还是材哥厉害!”
张天材:“……”
“都给老子玩失忆是吧!”张天材恨不得一人一巴掌甩过去,将他们脑子里的浆糊都打散,“忘了上次箱子的事吗!言崇飞也举手了,他俩分明就是故意的!”
“那怎么办?”跟班识时务地接过话。
张天材将踹墙的鞋尖伸向一人的裤腿,在布料上认真蹭了蹭:“问题不大,我今天先应下来,等之后找我爸商量商量,退个赛还不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