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心头那一点憧憬和向往瞬间被勾了出来,却又迟迟拿不定主意。
言崇飞之前已经给过答案,现在也不想再无谓重复,只说:“最了解你的只有你自己,这么重要的一场战斗,还有可能是……还是自己做决定吧。”
他原本想说“还有可能是最后一场”,但半路又生生咬死在齿缝,强行收了尾。
对很多人来说,不升则降的规则带来的直接结果并不是最可怕的,真正要命的是从升组战士降为散户之后的一系列连锁效应。
不管是财力还是精力,言崇飞清楚自己一项都不占,所以根本不可能再以散户的身份留下来。
他没有退路,因此一个人悄悄做好了“最后一场”的准备。
但终究只能是悄悄的,哪里也不能声张。
华景昂察觉到他方才卡顿的言辞,很难猜不出未尽之言,本就黯淡的脸色难免又消沉了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安星越发焦虑,手指反复游移在先锋和机动之间,总觉得哪个都可以试试,但好像哪个又都不太适合。
冯一维等烦了,无聊地转向周介:“哎,姓周的,你不来试试吗?”
周介直截了当摇头拒绝:“我不配。”
冯一维:“……”
三言两语零碎的交谈间,言崇飞转头眺望晴空万里下的广厦丛林,明显感到温度在逐步攀升,于是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打过这个场地?”
一个“你”字无名无姓,却指向鲜明。华景昂简单允了一声,说:“只要不是夜晚或者极端天气的场地,都是符合常规打法的,不过18号是越到后面越难打,因为地表温度会越来越高,容易出现各种紧急状况,所以我们这次最好……”
马知书听见话题与自己的分工相关,急忙打断道:“我之前研究过,这种场地用速进的策略是最好的。提前半小时进入一环的红海区,然后各自分开站位,展开范围扫荡,最后在终点汇合。”
华景昂思忖片刻,说:“这个策略理论上没问题,但实践过程中对时间把控的要求会非常苛刻,一旦中途有误时,后面就会很被动,而且这次我们有两名先锋,扫荡力度肯定比往常要强,也许不用给一环红海区预留那么长时间……”
马知书原本对自己的策略相当有信心,结果并没有得到百分之百的肯定,他暗自失落地点点头,尽可能让自己虚心接纳意见。
言崇飞忍不住对华景昂嘲道:“人家小马同志是专业向导,还能不知道你说的这些?”
马知书登时绷紧神情,显得受宠若惊,华景昂也识相地接招:“没办法,战士代表每天都有教学指标,不废话两句是完不成的。”
“啊?你们还有这个任务?”言崇飞好像终于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好为人师”了。
岂料华景昂面不改色说:“当然是假的。”
言崇飞:“……”
马知书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此刻独自在旁纠结的安星突然垂下双手,煞有介事地吸了口气为自己壮胆。
众人的目光回到他身上,言崇飞来不及追究自己又被某位缺德大佬骗得团团转,转而诧异道:“你没选吗?”
安星下意识忐忑地掰起手指:“我、我还是保持原样吧。”
“那你可别后悔。”冯一维说时翻身上车,等待分工倒计时结束,开战在即。
安星终于收起小动作,显得坚定了些:“我主要是怕自己真的选了,反而更像一种妥协……”
言崇飞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上手拍了拍安星的肩,尽在不言中。
不多时,城市轰鸣声陡然来袭,靶盘再度倾巢而出,充斥天地之间。
战斗开始了!
众人的起始位置处在城市的东南角,冯一维和吕明远分别从西面和北面出发,只听摩托车发动机的长啸直冲云霄,马知书紧接着喊道:“我们也走吧,三分队形!”
余下五人组成的直线队伍迅速断开两处,最前方由华景昂和周介为一组,中间由马知书和安星为一组,身为机动的言崇飞则处在殿后的位置。
三个小组的行进速度保持合理的差距,很快拉开距离。烈日高照,满地都是靶盘飞舞的影子,杂乱的嗡鸣在耳畔纠缠不休,然而没走多远,队伍就明显慢了下来。
铮——
视野内出现了刺眼的光点,正是太阳照射在高楼玻璃上反射出的强光。
言崇飞虚起眸子,却怎么避也避不开,炽烈的阳光就像要吞噬整个视野,将一切都融成虚无,还自带跟随功能。
“砰!砰!”
言崇飞胡乱击破身侧进攻的靶盘,不得不逃向阴影地带。
定下神时,附近只剩他一人。茫茫主干道仿佛一块烧亮的砧板,发灰直至发白,多看两眼又被迫撤开视线,可时间并未因此放慢节奏。
言崇飞咬咬牙,深知速进策略不能拖得太久,只好再次冲回大路上,然而周围就像贫瘠的沙漠,没有任何遮挡,大楼投射在地的阴影位置也狭小稀疏,就像太空里分散的星系那般相隔甚远,前进的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忍受强光的照射。
“嗡——嗡——”
言崇飞始终不能自如睁眼,一时被靶盘闹得烦躁,直接掏出了枪,暴躁道:“吵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