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在一边听了半天,终于开口:“小诺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心思单纯,没什么感情经历,喜欢人就掏心掏肺的对别人好。这几年在我们身边说了你不少好话,但我们一直都因为你年纪比他大不放心。
我想你也能理解我们的担心,他才22,你已经快31了,小诺在各种阅历上都低于你。假如哪天你们之间的感情被第三方打破,他受到的伤害也一定比你更大。”
舅舅言尽于此,目光紧紧落在印常赫身上。
印常赫听懂了他是担心自己花心出轨,负心于傅维诺,当即就要斩断这个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我们印家人对感情从一而终,族规规定出轨者除籍,且不会获得任何继承权。我们结婚的话,我愿意将所有财产转移到诺诺名下,如果出轨,我会净身出户。”
他敢说这些,完全是因为坚信自己不会做出背叛傅维诺的事情。所以说得异常坚定。
傅维诺不由自主的拉紧他手,心想要是真的有那一天,他只会拿走属于自己的一切决绝离开,绝不可能再看印常赫一眼,更何况带走他的东西。
但印常赫能有这个态度,就已经很足够了。
舅舅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安静的听着舅妈和妈妈盘问印常赫的一言一语。
再之后不可避免的问到了二人未来的职业和家庭发展规划。
傅维诺说到这个时脸便有些涨红了。他之前说大四结束就要和傅维诺结婚,现在距离那个时间点也就只剩下一年半了。
如果确定要办婚礼的话,实际上再过半年就可以慢慢准备了。
但他还没把这个事情告诉家里人,又属于先斩后奏。
他和印常赫对视一眼,印常赫捏了捏他手,先说:“未来我的职业发展都集中在京城,不会驻在外地。所以我和诺诺商量以后的生活重心也是在京城。”
“我准备明年一边毕业一边备考京城考古局,之后跟着队伍跑两年,再考虑回京城发展的事情。”傅维诺说。
听完舅妈和妈妈就皱起眉:“啊,异地啊?”
“嗯。”
二人早就谈过未来的打算,印常赫是个成熟的男人,对于年轻有理想的爱人,他当然希望对方也能展翅高飞,而不是被强硬要求着挂在自己身边做个附庸。
虽然心里也有些小心思,但方法总比困难多,这聚少离多的两年时间不也过来了吗。异地并不代表着此生不复相见,只要相爱,总有一百万个理由制造见面的机会。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生离死别,但罕见的对对方都十足信任。
这种信任分毫不差的落入长辈的眼中,她们更加担心傅维诺会不会用情太深。
安柯宜也叹气,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我和你爸爸以前也是这样,聚少离多。他在蜀州任职,我在边界做医生。还是后来有了你我们才慢慢团聚。”
傅维诺眨了眨眼,立刻接嘴说:“那我们的感情,也一定会像爸爸妈妈一样好!”
这句话轻松把几位长辈逗笑。
闲聊中夹杂着试探,无论是问的人还是被问的人都感到一丝疲惫。等饭菜做好后这场严肃的见面仪式才终于结束。
饭菜丰盛,满满摆了一桌。二人被安排在最中间坐着,长辈包围着对他们嘘寒问暖。
劝吃劝酒两不误。
印常赫以要开车为理由以茶代酒,被舅舅和妈妈以及表哥拉着不断说话。
傅云潇在傅维诺身边偷笑,和他咬耳朵说:“刚刚表哥在厨房念了好久老天爷,都吓傻了。”
傅维诺点了点她鼻子,笑道:“不许这样说表哥。”
等饭吃完,大家围在一起聊天,看似是对印常赫已经没有太多问题和看法了,氛围很融洽。
安柯宜和舅舅舅妈自然而然的顺着今天的主题谈到了后续和印家家人见面的准备。而两个家庭见面后对二人婚事的商量也肯定顺其自然。
她的打算也就代表着认可了印常赫这个子婿,认可了傅维诺二人的感情。
被家人与爱人包围着的傅维诺只觉得这瞬间是他最幸福的时刻,妈妈拉着他手,爱人靠在身后,最亲密的亲人在一起嬉笑打闹。
电视播放着搞笑的小品,背景音还有小孩顽皮摔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一切带着尘烟的生活气息将他拉入以家为名的美梦中,让他幸福的沉溺于此中,不愿醒来。
在安柯宜刚刚苏醒的那段时间,傅维诺始终处于一种如梦初醒的状态,看得印常赫担心不已,于是在西州陪伴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每晚傅维诺都会从梦中惊醒,以为所获得的一切不过是他在那个逼仄的小屋子里补觉时做的一场梦。
等醒来他又得继续推着推车卖饭团,一边躲避着鱼龙混杂的巷口混混骚扰,一边忙碌于各种工作之中赚医药费。
他惊醒时总要彷徨很久,紧紧抱着印常赫,或者被他的信息素填满身体才能逐渐平息慌乱跳动的心脏。
而现在,曾经傅维诺所担心的一切都在今天消散,手心和后背的实感让他真切的认识到现实的幸福。
他的人生在18岁那年走到一个岔路口,茫然的在迷雾中转了许久。但还好,20岁时被人拉了一把,走到了阳光里。
自此云雾被风吹散,他只需要往前走一步,幸福便触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