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其他房间中,也都是这样的男子罢。随州府要寻找的失踪人口,全是青壮男性,大概率就在府衙之中。
可是要如何带着他们,一起脱困?
见生想起了昨夜突然出现的瞎子,他是来帮自己的么?曲烛呢,他又去了哪里?
不,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自己一定能找到办法!
白花童子的双眸又黑又大,像是两口看不到底的枯井,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看过来。
它与那个金花娘娘不同,是真的会盯着自己吞下去。
如果自己不吞,它会如何?
见生的手按上了腰间的桃枝剑,金花娘娘只能夜里见人,说明白日里,它的力量一定是弱的……他双目一凝,正要起身出手,就听外面轰然一声,地面都跟着震动了两下。
怎么回事?
来不及思考,见生猛地上前,一剑斩向面前的白花童子。
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就是单纯地劈斩。
他还记得北青罗山中,赵不卷对自己所说:“……剑之一道,最好入门,也最难大成。”
“最好入门,在于天下的武功剑法,汗牛充栋、不胜其数,只要你有一把还不错的剑,稍加练习,就可以使出不错的招式。”赵不卷随便从地上捡了一根柳条,“向我攻来。”
见生点头,拿出桃枝剑,他和祁非时住在小河镇时,祁非时除了打坐便是练功,他也跟在一边像模像样地跟着比划过,祁非时有时心情好了,还会指点一二,他自认自己悟性不算低,行动也轻捷,可是一番下来,桃枝剑不知被赵不卷打落多少次,虎口震得发麻。
“剑道之难,难在心随意动、人剑合一。”赵不卷单脚立在枝头,俯视过来,“招式功法皆为皮毛,你要做的,是感应天地、感知杀气、感受剑意。”他将柳条横在身前,手腕一震,原本柔软的柳枝瞬间绷得笔直,卷起凛冽杀气,向见生袭来。
见生咬牙,在劈出的瞬间向后跃出,防止那白花童子发难,没想到,白花童子只是一怔,下一刻,头就“骨碌”一声滚落在地。
僵硬惨白的面孔滚到见生脚下,血红双唇张开,仍是一个字:“吃。”
它的身体还立在原地,白袍背后忽然拉出血红衣袖,梳着双髻的女童头颅从空荡荡的脖子中伸出来,尖声大啸:“不敬!不敬!!不敬!!!”
轰!——
又是一声巨响,轰隆之声不绝,像是院墙被什么弄塌,石条砖块纷纷坍落,不断砸在地上。
见生来不及多想,又是一剑挥去。
劈、砍、刺、撩,他的动作极快,暴雨般落在红花童子身上,每落下一个伤口,便有粘稠不堪的黑血淌出,补丁一般密密压在破损处。红花童子好像是一块破破烂烂的红布缠在见生面前,无论怎样被伤害,都可以快速修复。
这样下去不行。
桃枝剑一滞,见生抬眼,只见红花童子张开嘴,露出一口细密锋利的牙齿,竟是将剑身咬在了口中。
对上见生目光,红花童子唇角翘起,笑得十分恶毒。
他没有迟疑,手臂荡开一道半弧,借它扑过来的力道,直接将红花童子甩出去,重重砸在门上。
哐——
木门被整个砸得向外飞出,院中密密麻麻站着的白花童子们,听到响动,齐刷刷转过头来。
见生:“……”
“小哥、小哥……”李包子站在高高的屋檐上,死死抱住屋脊上一只石头做的獬豸,对着见生不住挥手,孙老大随意瞥了一眼,目光仍是盯紧了堂屋的方向,正如曲烛所说,那里应当就是申首城妖魔所在之处。
刷、刷、刷——
一共九道符箓,流星般划向府衙的九处角落,曲烛双手十指变幻,掐诀立阵,速度极快,李包子在旁边看着,只觉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曲家行事残暴,无妄山道法诡谲,二者联手造出的阵法符咒却是出奇好用,对使用者的道法修为甚至没有太多要求。曲烛一边结阵,一边微笑着望向对面屋脊上坐着的瞎子。
管它什么妖魔鬼怪。
管他是否认得出自己。
管他是否会出手拦阻。
全部一了百了、杀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