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狸推开爬满锈迹的铁门,暴露在外的线路流过不稳定的电光火花,屋内黑沉如水,开着的窗户却没有风进来,空气仿佛凝住了。
她将外套挂在玄关处,不知对谁说:“来了?”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灯自己亮起,岳狸与坐在她床上的人视线相撞,对方眼睛漆黑如墨,像这沉沉的夜。
小臂上的青筋向上蜿蜒没入卷起的袖口,岳狸眼神流连了会儿,想起些晦涩的瞬间。
灯光忽然炸了下,如同石子落入湖水,下一瞬屋子全数浸入黑暗中,一股巨大的力量让她濒临窒息,骨节分明的手此时以另一种方式与她贴合,几近嵌入骨髓,吸入的空气少得可怜。
还挺热的,岳狸在眼前失去画面时想。
握着刀的右手流过汩汩热血,格鲁刀被称作“没有罪孽的漂亮利刃”,自适应涂层使其血过无痕,线条利落典雅。
他们近在咫尺,因此在转动刀刃时产生的细微肌肉撕裂声,筋脉隔断声都一丝不落地传入岳狸耳中,使她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快感。
黑暗退却了些,泠泠的月光跃进凌乱不堪的房间,裂开的镜面里他们如此贴合,如果忽略商杞扼住她的脖颈,和她猛扎进对方心脏的刀的话,他们是再合适不过的耳鬓厮磨的恋人。
商杞这个时候也是别样好看的,岳狸在呼吸逐渐涌入肺腑时望着对方想,因疼痛而紧绷的神情,额头上细密的汗,如火焰般在燃烧的愤怒的漂亮眼眸。
岳狸冷哼之下甩开了商杞在她颈间的手,仰起头在他唇上咬了口,就以这样的距离欣赏着他的微表情:“来得比我想的早,就这么想弄死我啊?”
商杞背着光,岳狸并没有注意到他在自己凑过来时喉结隐秘地滚动了,他眼神阴沉的可怕,带着一股恐怖的凶狠锁定了岳狸因刚才动作而泛着水光的唇。
被岳狸轻飘飘地躲开了。
商杞落了个空,大脑宕机地停顿了片刻,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坐在床边,圆而上挑的眼打量着自己。
脖颈上的红痕像颈链。
他忽然感觉舌尖在分泌津液。
鲜血淋漓的伤口在涌动着自我恢复。
“真是个怪物。”她这么说。
或许这是嘉奖。
在他一错不错的凝视中,岳狸问:“要不要做件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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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理,客人已经安顿好了。”侍者将捧着的盒子递上,“芯片完好。”
休息室没开大灯,绿植旁的电子仪表跳动着时间,办公桌下是巨大的三层圆环地灯,暖融融的光映在俊朗青年疏冷的眉目上,侍者低着头,瞧见那影子动了下,不由心里一憷。
“科技部三区干事?”崔行殊以陈述的平静语气问。
侍者屏气凝神,垂首回复:“是的,中级干事,客人说……等出成果之后就立马晋升,代理天纵英才,用不了多久的。”
虹膜识别通过,纹路漂亮的冷硬盒子从中间裂开,复杂精密的机关极速转动,一闪而过的光映在他浅色的眸子里,薄如蝉翼的芯片无声展露出来,崔行殊将其接入手环,思索道:“D区联盟的高级官员向来神秘,两个副会长更是私人信息分毫不漏。”
“这一位心思幽深难测,果决谨慎,手段不凡。”如果不是费心经营,草蛇灰线地伏笔多年,他们未必能搭上这条线,更遑论谈判。
崔行殊一目十行,在政府公文上签署下名字:“我倒是好奇从前掌管科技部的另一位副会长是个什么人物。”
提及此,侍者也忍不住回忆:“那位传言颇得联盟理事长赏识,不过,下场令人唏嘘,想来还是今日到访的客人更胜一筹。”
崔行殊无甚意味地笑了声,“畏罪潜逃……没有消息,胜负可就还定不了。”
“到时候,我们再交锋博弈的可就未必是现在这位了。”
侍者被他语气中的跃跃欲试带得热血翻腾,忽然听他话头一转,想起了某个差点被遗忘的东西:“对了,那只猫呢?”
“在外面。”侍者一激灵,登时如被泼了冷水一般,疾步去拎了笼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