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遮蔽中,他只能看见卡牌散发出的光,卡牌的光消散后,黑暗突然自血水中爆开迷了他的眼,被水扼住咽喉的窒息感骤然消失,他的身体猛地下坠,又被黑色的灰轻轻托起。
在看到安黎伤口正在恢复后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他有些无力地跪坐着,终于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朝自己的裤腿看去。
排列平展的黑灰揪起了一簇小芽,正一蠕一蠕地往他右腿裤子里钻,周乐辞只觉后背起了一小层鸡皮疙瘩,他强行压下将其拿开的冲动,一动不动任由黑灰动作。
小芽虽是黑灰组成的,触感却冰凉阴冷,动势看着十分Q弹。
居然有点可爱。
安黎将口中残余的血沫啐出,坐起身抹了一把眼眶流出的血,撇过脸避开周乐辞的方向。看似正在专心致志地看黑灰和腕足咬架,实际是觉得有些丢人。
毕竟当着别人的面被手里当玩具玩的黑线球捅成蜂窝煤这种事,真的很小众。
虽说都是长条的,但它们明显一个水生一个陆生,谁知道树藤还能变八爪鱼腕足的?
真该死。
好在那边的腕足确实快死了,六条长长的触手被啃食得坑坑洼洼,更甚者直接被咬得断成两节掉在泥土上曲折收缩,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安黎看着心情大好,连带着尴尬感也减轻不少。她转过头看向周乐辞,只见那棵小芽上又分出了两只小小的芽充当双手,将人的裤腿掀到了膝盖上,整根芽紧紧贴着人家的小腿阴暗蠕动。
就在安黎忍不住捂眼时,小芽像是找到什么一般往周乐辞肉里一钻,两秒后叼着一根细细的线退了出来,一边对着人的腿贴贴一边嚼嚼嚼。
就这样嚼面条似的将那根细线嚼吧嚼吧吃了,完了头部还裂开一道小口,一副打饱嗝的模样。
安黎看着丢人,别过脸不愿再看。
周乐辞却是恍然,此前在水中无法动弹有极大概率就是这根隐藏极深的丝线作怪,他感激地摸了摸小芽的头,对方却裂开嘴吧唧一口啃了上去。
不疼,但吓了周乐辞一跳。他下意识缩回手,带动小芽一并拉长,像泡沫水晶泥。
安黎忍无可忍靠近给了小芽一巴掌,对方终于老实松口,巴巴地缩回了平展的黑灰大部队中。
小芽退场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尴尬,周乐辞试图缓解一下气氛:“其实它还挺可爱的。”
“制裁再晚一步你整根手指都要进它肚子。”作为这些本源的主人,安黎对它们的想法完全心知肚明。
刚刚这些黑灰满脑子想的可都是“吃掉他吃掉他。”
不知道干什么这么馋得慌。
安黎留下一句叮嘱从灰团上跳下,周乐辞则乖乖听话安静坐着看安黎走向不远处早已被黑灰啃得失活、零散砸在泥地上的黑色腕足。
安黎在其中一块腕足面前站定,她低着头看了好一会儿,那腕足忽然凭空翻动,周乐辞只觉心惊,他担心对方卷土重来再次伤人,下意识朝前倾身。
相比他的惊慌,安黎的表现更加从容,毕竟那碎块之所以会无故翻动还是她的杰作。她实在不愿意触碰这坨恶心的不明物体,便尝试着操控附着在碎块上啃咬的黑灰将其掀开。
碎块上有两个黑洞洞的缺口,那显然是装着眼睛的位置,只不过本该嵌在其中的眼珠最先被吃掉了而已。
安黎有些头疼,应该留一颗眼珠的,这样说不定还能搞清楚每次对视眼睛疼的原因。
看着地上无论如何翻动都一副烂肉模样的黑块,安黎无奈迈出脚步,离开前她又看了眼黑灰团上的周乐辞,有心将灰团高度放低后才慢悠悠走远。
从周乐辞的角度看去就是安黎云淡风轻地走进了水幕之中,而周遭寂静一片,只有黑灰细密啃食的声音。
想到先前安黎说过的话,周乐辞这才后知后觉担忧起自己的人身安全。
应该不会吃他吧?
他情不自禁胡思乱想起来,低头看向底下灰团,先前被安黎打回去的小芽再次冒出小尖,不同的是这一次它分出的小手上还拽着张照片……
安黎一路原路返回到了斩断第一条根茎的位置,那里还好好站着一个人。
黑灰吃了突然冒出的腕足副本却没有坍塌安黎可以理解,毕竟那些腕足得以现身突袭她的媒介是周乐辞从外部带进来的树藤丝线,并非这个副本原有的产物。
她望着眼前女人的脸,或许只有像吃掉黑猫一样吃掉她才能结束这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