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齐玉如愿坐上大理寺卿这个位置后,对纪容棠的警惕可谓是水涨船高,他丝毫没想到公孙觉会把纪容棠也提拔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
当时沈福认罪自戕,指证了沈牧,但沈牧不认,直到关进大牢的前一刻嘴里依旧叫嚣咒骂着一切皆为纪容棠自导自演、陷害他。沈牧当然知道纪容棠无辜,但他找不到究竟是谁做局中局逼死他,只能将脏水往纪容棠身上泼,以示自己的冤枉。
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公孙觉都能力排众议,洗清纪容棠身上所有的嫌疑,并嘉奖保护似的使其晋升,明摆着就是对她看好,未来报有大用。那么挡在她面前的齐玉,自然就多了几分危险。
“行刺一事非同小可,陛下虽没有明确问责的旨意交代下来,但犯人已经送至大理寺了,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算只是单纯为陛下出口气,也该让他知道自己犯的罪有多大。”
“你的意思是直接对他用刑?”齐玉不可置信,张大眼睛又问了一遍。“万一揣测错了圣意,日后兰丹问罪,那岂不是全由咱们担着了?”
“不然齐寺卿认为圣上将人送这儿来的用意为何呢?”纪容棠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道,“圣上为兰丹颜面,不好开口,咱们自然得帮圣上啊。”
齐玉连忙摆手,坚定拒绝,“不可,还是先问过圣上再下决论吧。”
说罢就要拉上纪容棠赶快进宫面圣,纪容棠也不推脱,边整理官袍边开口提醒,“齐寺卿,一会儿咱们俩人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万一我的提议惹龙颜不悦,齐寺卿也从旁替我解解围。”
齐玉轻嗯了一声,脑海中开始自己的算计,快走到门口,突然哎呀一声,叫住纪容棠。“容棠啊,还是你进宫找圣上问问清楚吧。方才你所言有理,现如今科纳伊被关在这儿,万一突生什么变故,大理寺里没个能拍板定事的不行啊。”
一脸关切焦急的模样,演得很真。纪容棠见目的达成,也不啰嗦,速速赶往皇宫。
她知道齐玉不想触怒龙颜,摊上这事儿,躲还躲不及,就故意混淆公孙觉将人放在大理寺的意图,让齐玉自动回避,只等她一人进宫带话回来。即使公孙觉真的让动刑,最后又不好给兰丹交代,他也可以把纪容棠推出去,说是她假传圣意。
御书房内,公孙觉正襟危坐于书案端,执笔正写着什么,神清气爽,看不出受伤后的虚弱,也看不出突遭行刺的愤怒。
果然如自己想的一样。一切都是公孙觉设局,将计就计、借刀杀人。科纳伊想安插美人在公孙觉身侧窃取情报,反被公孙觉率先出手,安以刺杀罪名,一网打尽。
纪容棠暗舒一口气,恭敬上前,到了一句恭喜。“陛下这一步先人之快实在是妙,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说,还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公孙觉闻言,嘴角难得地露出一抹喜色。写完最后一笔,又整体扫一遍方才搁下笔,叫纪容棠上前看册纸上面的内容。
“陛下已经决定好了吗?”
“朕昨夜就已派人加急送信给兰丹国王,想要他儿子的命,就得拿出诚意来见。”
“科纳伊收押大理寺,王益平必去。臣留齐玉在大理寺守候,也是给他制造一个跟王益平搭上线的机会。此人心术不正,自私自利,必定会收下王益平给的好处。若真借此走到一起,等陛下清理起来,也方便不少。”
齐玉这事儿倒是公孙觉没想到的,但仅片刻权衡,就默许了纪容棠的做法。他本就想解决完王益平之后,将纪容棠提拔至大理寺卿,只有对大邺有用的人才有资格做那个位置。公孙觉早就想好了他跟沈牧的归宿。
“王益平对你的戒备不低。”公孙觉语气严肃,“安阳和王隆的死,归根究底,都是你制裁了他们。即使他对这母子二人再无甚感情,人性本能的抵触都会存在。”
“陛下可知王益平为何会对他们母子二人这样吗?”
满京城皆知当初是安阳公主对王益平一见钟情,但王益平并没有多在意,她便开始了软磨硬泡,用了许多手段才如愿以偿。若说王益平是觉得身为男人的尊严被践踏,从而对安阳公主不满,毫无感情,这也算说得过去。可王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且二人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为何也会被牵连?男人最在乎的,不就是子嗣吗?
纪容棠至今都清晰记得,那日在地牢中,她逼问王隆玉佩下落、提及王益平时,王隆眼中的不甘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