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注定对敌,成王败寇不过是兵家常事。”
江鸢此时好似身子被折损极大,猛地吐出一口血后反而清醒了。她低低地咳嗽了好几声,费力抬眼,用着模糊的视线看见林潋在纳兰那,还以为她被挟持了:"小潋,快跑。"
她匪夷所思地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卧底。”
“这样啊,这样也好。”江鸢的眼神暗淡下来,支撑不住又昏死过去。
林潋哽住了,她从喉咙里挤出来变形的话:“蠢货,这个蠢货。”
纳兰单手撑住林潋的肩,惋惜地叹:“贺抚疆,你输了。”
贺抚疆一反常态,他笑了笑:“是你输了,纳兰。”
而后纳兰就看着周身的一切在对面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女以手结印后,如同淤泥遇水般融化模糊,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没入搅拌在一起,吞没了他眼前的一切。
他回想起当时质问手下的那一句,明白是何时就出了纰漏。
棋差一着,他大意了。
在意识完全沉沦入泥潭前,他最后一个念头就只有一个:
是他害了妹妹。
“抓到了。”谢行止手印结成,幻境消弭后,目露清明地看着众人。
帐内纳兰与林涟禁闭着双眼,并肩而靠,仿佛进入了沉睡般安稳。而周围麟族的其他士兵也都被羽军全数俘获,卸下兵甲。
而谢行止扶着的江鸢则苍白着面色,无力地咳嗽了几声,但是伤势明显没有幻境中那般严重。
她有些痛苦又失落地注视着与自己相交甚深的林涟,最终只是叹了一声。
贺抚疆朝着谢行止敬重地拱手行礼:“多谢您的相助。”直至此时,他才感受到羽皇请来的辅军是何等能力。
“要想骗过敌人,只能先骗过你们。”谢行止并不在意,藏拙此事是她与临羲景第一日探听到内应的消息后便定下的。
谢行止道:“不过,你们也骗了我。”
江鸢与贺抚疆对视一眼,他下令将纳兰兄妹由数名亲卫押送下去看管着,并屏退四周,帐中仅留他们三人。
而后江鸢才解释起来,只是言语中并无歉意:“抱歉,当时为了计划考量,更是为了防备除了我跟贺抚疆以外的每一个人。”
“我一开始便是有意落入纳兰之手的。纳兰此人生性多疑,为了让他对我们所说的谋划增加信任,我甘愿为饵。”
正因她以死棋入局,当时贺抚疆才那般坚持得对计划闭口不谈。
“毕竟只是言语没有实利,他不会轻易上钩。”
若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却因计划败露而害得江鸢枉死,更让纳兰萌生警惕再不愿和谈,羽族会有极为惨痛的损失。
“但是还是要多谢您,如果不是您,我本该有去无回。”她轻轻地笑,谈起自己的死亡并没有多少畏惧。
若为国为民,死有何惧。她堪当巾帼之名。
“你是个出色的将领。”
得到认可的江鸢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她的目光亮起来:“接下来对战纳兰琏,还请谢辅军多多指教。”
贺抚疆亦是难得地笑笑:“那纳兰琏,可是真正难啃的将才。毫不夸张地说,她是羽族上下国民的信仰。”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到那纳兰琏的名讳,谢行止道:“那纳兰琏久闻大名,不知战场上遇见会是什么局面。”
江鸢神情肃然叹到:“我也既忌惮又期待着跟她的见面。”
“她是真巾帼。”
贺抚疆正色道:“接下来她一定会尽快赶往边境,但是收到飞书回信两日,纳兰琏再快不眠不休也要三日,共计五日。”
“趁此时机,是我们伏击麟军的大好时机。我们将他们赶往江鸢设伏之地,就可以收网了。”
“暂时无主的麟军,是我们反败为胜的关键。”
“诸位,我们任重道远,却也窥见天光。”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阵风刮起了帐帘,寒风簌簌,帐帘上下翻飞,使众人看到了帐外一轮曜日挂在晴空万里之上,而那帐帘就如同一面战旗屹立在日光下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