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不过半天,频频听闻为她鸣不平之言论,这才让她有了些警觉,觉着其后怕是有着推手,有意利用她来与两人起冲突,由自己做那个出头鸟。
一石多鸟的把戏。江鸢冷笑。
其一为的是探探两人底细,再者让她与两人生出嫌隙。若是嫌隙过大矛盾激发,两败俱伤更好不过。
最终,怕便是为的扰乱军心,影响士气。
两军交战的紧要关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想到这,江鸢一顿,忽而明了羽皇之意。辅军有没有并不重要,陛下为的是,帮她和将军,借此看清水底暗流涌动,究竟由谁而起。
而辅军,便是投石问路的那块石。
小皇帝,长大了。江鸢不知该喜或悲,神情萧索。
此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江鸢身后,伸手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江鸢猛然单手握拳回身一击,厉喝道:“谁!”
待她转头看清那人面容,才急急停住攻势,拳风离那人面部只差分毫。江鸢松了口气,有些许埋怨:“小潋,你来怎么也不出声。”
林潋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是被吓的,她抚了抚胸口,蹙眉没好气道:“不知是谁想的那样入神,连我唤她都充耳不闻。现如今竟是怪起我来了。”
江鸢闻言自知理亏,讪然地起身讨好般揽着林潋坐下,而后轻缓地捏起肩:“林大军师,是我错了,还请赎罪,您大人有大量。”
林潋轻哼一声,倒也没打算真的计较:“坐吧。我来是有一事。”
江鸢顺势坐下,闻言后发问:“是为辅军一事?”
夜深,营外的柴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除了守夜的将士,其余人都入帐休憩。
江鸢也吹灭了帐内昏黄的烛火,上床阖眼。
半响后,她却悄无声息地起身,掀开被子,床板掀开,入目是一条暗道。而后,她将床板盖上,一切似乎没有发生过那般。
而这一天流言蜚语的中心,谢行止和临羲景,观察了一天军中的反应,也注意到了江鸢。
江鸢未瞧见的是,在她掀开床板之际,一只薄如蝉翼的白鸟贴上她的背后,一同跟了进去。
而后,谢行止二人便借着白鸟的视线,看着床板下别有洞天,底下有一条梯道,一路走下去,尽头是一处密室,那里早已等了一个人。
那人见她来了,开口道:“江鸢,你来了。”
而江鸢则是应到:“是,将军。”
在营帐内的谢行止和临羲景听到后,临羲景扬眉转头笑问:“你知道,他们二人深夜碰面为的什么吗?”
谢行止同他刚来此处,对军营之事所知不多,而临羲景却会来问她,说明是今日发生,又与江鸢有关,稍稍一推,已是了然:“今日军心不稳一事,军中有奸细。”
临羲景没有否认却也没有肯定,仍是笑着,谢行止见他这般,知道没那么简单,再往下推断,挑拨之事借她二人任辅军一事。
那么这一切会不会正是李守谨所希望?为的便是提点江鸢……
“翁中捉鳖。”思及此,谢行止平静地道出一词。临羲景似是确信她能猜出般,毫不意外地颔首:“然也。”
密室内。“军中有奸细。”江鸢忧心叹气,看向一军之首,贺抚疆。
他的赫赫威名两族境内无人不知——当年麟族攻入皇宫,屠杀皇室国运衰微之时,是他率军从另一边境赶回皇都,将异族赶出羽族境内。
也是他在现任羽皇,当年的小皇子归来前,同国师以铁血手段镇住了当时一干国内蠢蠢欲动的野心之臣。待小皇子归来后继续回到边疆镇守边关,毫无二心。
至此护得麟族数十年不敢来犯,守得羽族举国安宁。
贺抚疆虽已人到中年,面容仍是精神奕奕,不显疲态,鹰目锐利,声调沉着自持:“今日之事便是陛下明示,我也早日便知此事。之前一直未同你言说是由于时机未到,如今也是时候了。”
“您说。”江鸢的忧心被一扫而空,她原先是忧虑会被奸细隐匿军中,两军交战透露底细给麟族。却被告知其实贺抚疆对此早有把握,一下放下心来。
细细想来,忽而明了自己被奸细一事慌了心神,担心则乱。陛下远在千里,却能知晓此事,还能是谁告知,无非便是眼前此人,贺抚疆是也。
可想清原委,她有生出些沮丧:其两人谋划妥当,设套环环相扣,只为引君入瓮,瓮中捉鳖。
而反观她,最后收网陛下还要顺势提点自己:莫要一同被网误捞了去。
愚笨。江鸢深感挫败地叹气,心下不知骂了自己几声。
她不怪陛下和贺抚疆两人瞒着自己,以她遇事不够沉稳的性情,保不齐便露了端倪打草惊蛇。
贺抚疆似是看出了江鸢此刻的沮丧,宽慰般开口:“不必沮丧,江鸢你的能力我一直都看在眼中,陛下也对你很是赏识。”
他正色道:“接下来关于那人的消息,你要细细记好。”走近江鸢,附耳说了几句话。
而远在帐内的临羲景和谢行止听到这,他有些无奈地调笑:“这贺抚疆还真是严防死守,在密室中仅仅二人还要附耳而言。”
贺抚疆自是想不到,他这谨慎的无心之举,倒是真防住了有心之人。
谢行止倒是无谓,冷静道:“无妨,眼下既已告知江鸢,收网也是不远了。”
“况且,”她顿了顿,浅蓝的眼眸注视着临羲景,带上些无奈,“我没那般好奇。”
临羲景自然知道她所指是谁,支着脸眯眼笑:“知道的多才不易成为棋子,于棋盘上替他人厮杀,而是那执棋之手。
他虽说的随意,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谢行止听得出话外之音,这是指李守谨此事,也是对她所劝解。
临羲景知晓她所行是为解封印,但仍希望她不会因此事一事操之过急,受制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