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呢?”陆小凤把问题抛了回去。
“你猜我猜不猜。”白飞飞也有点子小情绪了。她慢慢地把手抽了回来。
有人在门外喊白飞飞换嫁衣。
白飞飞毫不留恋地起身。
是到这个情节了啊。
“飞飞,”陆小凤急促地追上去,欲言又止道,“不如,我替你扮这个新娘子吧。”她还补充,“我保证易容得一模一样,你在暗处,也算留有后手。”
沈浪认可地微微点头:让白飞飞与她亲生父亲拜天地,他的人生观无法接受。
白飞飞没有回头。
僵持了片刻,她才轻声问道,“听闻陆姐姐算命一绝,所以,是我会死吗?”
“不会。”陆小凤回得斩钉截铁。
“那他会死吗?”白飞飞当即问了第二个问题。
陆小凤略做迟疑,“会。”
白飞飞瞬间春风满面,她回头笑语盈盈、眉目舒展,“既然如此,不过是过程曲折,会受些折磨罢了,算得了什么呢?”
她终其一生,就是为了完成这一件事,粉身碎骨又何妨?
她的生命,她的尊严,她的□□,她的心动……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牺牲。
只是区区些苦头而已。
“那陆姐姐,你要来和我一起看这场大戏吗?”白飞飞此时心情大悦,世间万物都顺眼的很。
陆小凤摇摇头,“我待会和沈浪一起吧。”
她若是现在就跟着一起走了,等王夫人动手的时候,她肯定是做不到袖手旁观的,而王夫人如今妒火中烧,也势必要替了白飞飞这新娘子的位置,到时候两相交火,动静大了,这重头戏……就得无疾而终了。
“那就晚些再见了。”白飞飞步履轻快。
陆小凤为自己的关心则乱逗笑了,也是,她们这样的人,过程曲折些算得了什么。
她转而踱步到沈浪的床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问,“你衣服呢?”
沈浪感觉赤条条地被人看光了,这个人还要羞辱他,“这个问题,不该问白姑娘吗?”
明明他是被迫的那个人,可在她眼里,白飞飞却是吃亏的那个。
——这种事,为什么总觉得是女人吃亏呢?
陆小凤瞧出沈浪脸上那层轻薄但明显的羞恼,不明所以地反问,“她要是在这里,我还要问你吗?”几个意思啊,说好的宽容豁达、内敛平和呢?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你那让人如沐春风的情商呢?”
沈浪顺嘴回敬,“被狗吃了。”
陆小凤乐了,“那条狗呢?”
沈浪:……
真不愧是陆姑娘,怼人第一名。
短暂交锋后,陆小凤气也顺了,当即意识到自己没这个必要跟沈浪较真。
他这几天过得定然苦闷憋屈,最起码处于一脚踏进生死关的煎熬,而且就跟一个废人一样瘫着,任由他人摆弄,对于他这样的高手,心理上的落差也能打倒不少人了。
再者,沈浪在男女之事上是个理论派,哪见识过这样真刀实枪的架势,而且他对自己有道德要求,这种事情……他……起码不是完全快乐……
陆小凤环顾四周,搜寻衣服可能在的位置。
与此同时,沈浪也在暗骂自己:这么多天都云淡风轻地过来了,怎么突然就控制不住情绪了?
其实若是没遇见过她,他这几天也不会暗戳戳期待她突然出现,却又不想她出现……
可她却又偏偏在他挺直期待的时候出现,又偏偏挑了他最落魄的时候。
他也想像白飞飞一样,正大光明地问她一句,这几天,她去哪了?
她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吗?
可是他没有那个资格……
“抱歉。”沈浪先低了头,“衣服在床底。”
“嗯。”陆小凤从床底扒拉出已经跟灰尘亲密接触过的衣服,“凑合穿吧。”
她忽然回想起当初自己被色使下药的时候,那时候,她还看白飞飞不顺眼,还觉得沈浪是个不错的人生伴侣……还对他用了“心有灵犀”的心愿卡……
如今想来,倒像是看别人的过往,还有些啼笑皆非的观感。
其实沈浪作为一名直男,被三妻四妾、男尊女卑、物化女性这样的文化熏陶着,在男人里面,已经是尊重女性的佼佼者了。
“当初你救过我,如今,换我救你了。”
听到陆小凤语气里的和缓,沈浪抬眸看去:她笑得释然,他心里却是又闷又堵。
都说他轻描淡写、怡然豁达,那些人,一定是没遇见她。
“所以,你应该能理解我现在的不得已。”陆小凤从自己的衣摆上扯下一条布条,蒙住眼睛,将沈浪身上的被子拉下,“来,穿衣服。”
当初,他脱衣服救人,如今,她穿衣服救人。
“有劳。”沈浪神色幽幽。
那时候,虽然认识不久,却好像是他们关系最亲近的时候。
他甚至能读懂她的心。
若是当初他主动一些……
沈浪嘴唇翕动,却还是什么也没说:他知道,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有重来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