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遇见袁朗,惜芷再不信这人口中的偶遇,她果断掉头便走。
“余姑娘这是去何处?”袁朗见状,厚着脸皮跟上去。
他话多,惜芷不理他,自己一人也聊得热火朝天。
袁朗派下人去坊间打听过,都道烈女怕缠郎,且女娘矜持,需男子主动哄着、捧着。
想来,经过几日的努力,余姑娘定也对自己心生好感了。
他脸上笑容愈发灿烂,琢磨着择日便让自家大哥上李婶子家提亲。
李榕如今在大哥手底下做生意,大哥出面,定能将这门亲事敲定下来。
惜芷见这人笑得愈发荡漾,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默默加快步子,以免自己被传染了。
毕竟,这位袁小公子看着不甚聪明。
“呃——”身后传来一阵短促的闷哼,随后是重物落地的声响。
惜芷一顿,直觉大事不妙,她在是否回头救人上犹豫了一瞬,得出结论,不救。
随后毫不犹豫拔腿便跑。
她这小身板过去便是买一送一,不若去找袁宏。袁朗是他的亲弟弟,他定能救袁朗的。
谁料,未跑出两步,便让人闷头敲了一棍,当时便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是被人摇醒的。
惜芷睁眼,面前是袁朗放大的脸,正满眼焦急地看着自己。
她在袁朗的搀扶下起身,揉着发痛的后脑打量四周。
一间方正的屋子,左侧有一小扇窗,让人用木板钉住,缝隙中透出些许光。
屋内除了自己与袁朗身下垫着的干草,空无一物。
惜芷面无表情地躲开房梁下掉落的蜘蛛,又一巴掌拍到惊叫的袁朗嘴上,小声斥道:“闭嘴。”
她暂且不知外间的人是谋财还是害命,若是引来看守的人,怕是凶多吉少。
袁朗委屈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道:“余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怕蜘蛛的,只是它突然掉下来,我一时没防备,便……”
“闭嘴。”惜芷知他话痨,干脆利落地回道。
袁朗捂着嘴不吭声了。
惜芷顿觉耳根清净,她抬头看了眼,房梁上挂满了蜘蛛网,也不知多久没住过人了。
她想着,以手撑地想起身,下一瞬,传来锁链碰撞的脆响。
惜芷错愕地低头看去,自己脚腕上拴着一根铁链,她茫然地看向袁朗。
袁朗捂着嘴,点头。
惜芷垮着小脸坐回去,难怪醒来时不像电视剧演的那般让劫匪五花大绑,原是有了新花招。
想了想,她转头问袁朗:“你可知绑架你的人是何来头?”
袁朗垂下头,陷入沉思。
半响,就在惜芷以为他不清楚的时候,他慢吞吞地抬头,手还捂在嘴上。
“唔嗯唔嗯。”
惜芷:“……”咬了咬牙,挤出笑,道,“你现下可以说话了。”
袁朗如蒙大赦,迅速地松开手,倒豆子似的,“余姑娘有所不知,我家的仇人可太多了。我大哥暗地里做生意,挡了不少人的财路。那些人想来是奈何不了我大哥,便只好拿我开刀了。”
他顿了顿,又道:“就是连累了余姑娘你。”
事已至此,惜芷也只能自认倒霉。
“你放心,我大哥发现我不见定会来救我们的。”袁朗强行镇定下来,他作为男子,在这种危机时刻,便应该挺出身来。
女娘娇弱,这种时候定会无助害怕的。
惜芷瞥他藏在袖子里露出半截的手,正发着抖。她将目光重新放回脚腕的锁链上,敷衍地应了一声。
闻言,袁朗当即胸膛一挺,愈发想要展现自己的成熟可靠。
惜芷伸手在脚腕上的锁链摸索着,片刻后,抬手拔出发髻上的银钗。
袁朗一脸惊恐:“余姑娘,你……”
“咔哒”一声,铜锁应声而开。惜芷将锁链解开,站起身后看向一旁的袁朗:“你方才要说什么?”
袁朗目瞪口呆,伸手指着那堆锁链,“你……这……”
惜芷抿着唇,笑笑,“我去锁匠铺子送过菜,见里头的锁匠开过几回锁。”实则不然,之所以开锁这般熟练,还是托了前世的福。
前世为了挣学费挣医药费,她很早便开始做兼职。但因为她是未成年,又是个女孩,很难有老板招她。
一日,她用兜里最后一块钱买了两个馒头,在回福利院的路上遇见一个流浪汉。
流浪汉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馒头上。
惜芷出于害怕,分给了流浪汉一个馒头。这不过是她一潭死水的生活里不足为提的一事,不过几日她便忘了流浪汉。
她是在三个月后再次见到流浪汉的,流浪汉不似先前那般狼狈,在街上租了一间铺子,替人开锁谋生。
流浪汉认出惜芷,笑着同她招手。惜芷看着这人,鼓起勇气开口,询问自己可否留下来干活赚钱。
流浪汉记着她那个馒头的情,自是将她留了下来。惜芷不敢承认自己只是出于害怕,并非心善。
自此,她便成了锁匠铺唯一的小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