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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空蟬ノ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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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為被告白的那方,山姥切國廣微張著嘴,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把自己縮成團,蹲在床旁的山姥切長義的頭頂,明顯感覺自己的臉似乎也跟著升溫起來。

她抓起身上的棉被,用被褥把自己的身軀隱藏起來,她怎麼也想不到,一振目的山姥切居然會突然跟她告白。

蓋在身上的棉被被突然被股外力給掀起,突如其來的光線嚇得國廣發出聲驚叫,臉上寫滿了驚愕。

「我都把自己的心意說出來了、妳倒是給我一個答覆啊。」

手裡抓著剛掀開的棉被的山姥切站在床旁,他的表情看上去就跟平時無異,但是臉頰兩側的紅暈出賣了他真正的情緒。

「答……答覆?」

少了棉被當作阻隔,感到手足無措的國廣抓起身後的枕頭,緊緊地抱在懷裡,必要時還能拿來當作盾牌。

「嗯。」

山姥切點了點頭,表示希望能有個答覆。

「這個……」

她垂下那對翡翠色的眼眸,突然就要她給出答覆,未免也太強人(刃)所難了。

不管是答應、還是拒絕,感覺都不是最佳解答,國廣苦思了約一分鐘的時間,最終仍以自己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為由,表示目前無法給出答案。

「那什麼時候才能告訴我?明天?下禮拜?」

國廣抬起臉,迎上了山姥切的眼眸,她看見在那對琉璃色的雙眼眼底,還閃爍著細微的希望,這讓國廣的內心感到更加的混亂。

(到底該怎麼做才對?)

(為什麼本科會想要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就繼續維持本作和仿作的關係,難道不好嗎?)

她想起前陣子與山姥切一同去現世旅遊時,偶然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異狀。

最近這陣子,身體是沒有再出現某部位突然透明化的情形,也許下次這情況再出現時,就是她完全消失的時刻。

她揪緊懷裡的枕頭,無數的思緒在大腦裡胡亂飛竄,淹沒了原本的思緒。

響亮的鈴聲打破了手入室內的寂靜,國廣的手機在任務中遭到破壞,那這陣聲音的源頭,自然是從山姥切那發出的。

山姥切從口袋裡取出手機,按下通話鍵後將手機舉至耳邊,與另一端的對象進行通話,隨後便把手機遞給國廣。

「是山伏國廣打來的。」

「欸?是兄弟?」

國廣向他道了聲謝,從山姥切的手中接過手機,開始與被派去其他年代執行任務的同刀派兄弟交談。

在山姥切從廚房過來前,堀川國廣在手入結束後第一個跑進來探望她,可能就是他把這個消息告知山伏,他才會透過裝置打這通電話回來。

「嗯,嗯,我不要緊。兄弟你也是,執行任務時也要小心點,別受傷了。」

國廣一邊安撫山伏的情緒,也不忘了提醒正在執行任務的他注意自身的安全,別看他一副豁達的模樣,同刀派的兄弟一旦受了什麼傷,他可是會比審神者還要緊張的。

結束了與山伏的通話後,國廣將手機還給山姥切,空出來的雙手扶著床沿,纏著繃帶的雙腳踩上了堅硬的地板,慢慢起身離開床鋪。

在旁的山姥切見了,趕緊把手機往旁邊的櫃子放,伸出手試圖攙扶住看起來快要跌倒的她,然而國廣搖搖頭,婉拒了他的幫助。

「我可以自己走。」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對山姥切說出相同的話。

她將手探向不遠處的櫃子,把那條勿忘草色的緞帶握在手中,拖著腳步走向大門,把手搭上門框的位置,刷地推開緊閉的門扉。

「國廣——」

隨著門開啟的瞬間,一個銀色的物體用極快的速度奔向了她的懷中,受到衝擊的國廣發出陣悶哼,往後倒退了一小步後定睛往自己懷裡一看,原來朝自己衝來的是小長義。

小長義兩手緊緊摟住她的腰,他最近又抽高了幾公分,已經不需要向以前那樣墊起腳尖,才能碰觸到國廣的腰際。

也因為他已經不再是需要時常看照的孩子了,審神者便讓他搬出國廣的住所,另外安排了一間房間給他使用。

自從分開住後,他們相處的時間便開始縮短,相反的,國廣與一振目的自己相處時間反而還增加了,這點讓他感到非常不是滋味。

國廣用沒有拿緞帶的那隻手,溫柔地撫摸那顆靠在自己胸前的小腦袋,柔聲地安撫他的情緒。

「國廣,妳明天可不可以陪陪我?」

好不容易見到了國廣,小長義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可以撒嬌的機會,無視還在現場的同位體,直接開口提出了想要跟她獨處的要求。

「要出去的話,得先取得主人的許可才行,你是想跟我去什麼地方嗎?」

「不離開本丸也沒關係,我只想要妳明天一整天都陪著我。」

國廣心想,

如果是不離開本丸,就不需要向審神者申請外出許可,事情自然也會簡單很多,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小長義的要求。

聽到國廣親口答應他的要求,小長義露出喜悅的笑容,兩手更用力的摟住國廣的腰,興奮地大喊出來。

「太好了!」

然而,在房間內的一振目山姥切臉色可說是難看極了,那隻什麼都沒有握住、垂放回身旁的手緊握成拳頭狀,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隔著手套也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股痛楚。

「本科,我們就過去主人那了。」

待小長義鬆開環抱在腰際的雙手後,國廣回過身,對還待在原地的山姥切說。

山姥切還能怎麼回答,只能順著她的話,開口接了句「自己小心點」,便目送著她與二振目的自己離開。

從手入室前往審神者的辦公室,約有三分鐘左右的路程,感覺自己有許久沒有跟小長義說上話的國廣,離開手入室後便開始與他閒聊。

「國廣。」

走在她身旁的小長義停住腳步,拇指與食指捏住了她的袖子布料,國廣也隨著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是不是做了什麼,會讓妳為難的事情?」

「你怎麼這麼問?」

國廣壓抑住差點顯露在臉部的驚愕,輕輕地開口反問。

孩童的直覺往往比任何預測都還要精準,即便國廣把情緒隱藏得很好,被她撫養長大的小長義還是可以讀出她真正的心思。

「因為妳在看他時的眼神,總有一種糾結感。」

「糾結……我嗎?」

她不由得低垂下臉,隱藏在蜂蜜色的髮絲間的臉龐,流露出沉重的表情。

「妳跟我來一下。」

小長義突然拉起她的手,牽著她往審神者辦公室的反方向快步走去,直到抵達長船派的刀劍男士們的住所附近才停止。

山櫻草本丸的每座房間門外,除了基本的辨識牌外,還會掛上一束象徵房間用途的乾燥花。

被拉著走的國廣草草撇了眼拉門旁的牆壁,透過掛在乾燥花的顏色推測,這裡是小長義的房間。

審神者並不會特別限制,每把刀該怎麼佈置自己的房間,但也許是受到長船派的作風影響,小長義的房間風格恰好與和式的建築相反,鋪在地面的並非是榻榻米,而是木頭地板。

房間裡的每個家具都是西洋式的,連桌上的檯燈都是刻意挑選過的復古款式,若不是還能感受到以結界的形式包覆住本丸的靈力,國廣還以為自己穿越了時空,來到了奢華又短暫的大正時代。

第一次踏進某位同伴房間裡的女付喪神摸著柔軟的沙發椅墊,想著長船派的刀劍男士們站在空曠的房間內,看著家具目錄討論該挑選哪款家具的情景。

房間的使用者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了下來,國廣看見少年的手裡拿著一把梳子,心想他沒事拿一把梳子過來做什麼時,少年的手指向了她手裡的緞帶。

「顏色真的好美。」

小長義可能是本丸裡第一個親手碰觸這條緞帶的刀,她另外兩名國廣派的兄弟感情好歸好,也不曾見到他們碰觸過這條勿忘草色的緞帶。

當他接過緞帶的瞬間,小長義立即感覺到,緞帶上除了國廣的靈氣外,還隱約有股相當微弱的陌生靈氣。

這股靈氣雖是頭一次見到,可是小長義的心中並沒有對此產生排斥感,聰慧的他很快就察覺到,這股靈氣似乎與這座本丸的主人,有某種程度的相似。

「這是勿忘草色喔,你也喜歡這個顏色嗎?」

「嗯。」

小長義點點頭,目不轉睛的看著手裡的緞帶,這股略帶憂鬱感的顏色深深地吸引著他。

他捧起蜂蜜色的長髮,將它們攏成一束,用橡皮筋把髮尾固定好後,再將緞帶依照腦海裡的印象,把緞帶重新繫回國廣的頭髮上,最後在末端打個蝴蝶結做收尾。

國廣向他道了謝後,將紥好的頭髮攬到自己眼前,手指輕撫著緞帶那光滑的布料。

那明明只是條再普通不過的緞帶,可是國廣的眼神與動作告訴他,那是再高級、珍貴的絲綢都比不上的至寶。

他記得國廣有不少另外兩名兄弟、或是審神者贈送的髮飾,可是在這之中她最寶貝的,還是這條外型最普通的緞帶。

小長義的心裡浮現了新的疑問,為什麼國廣特別看中這條緞帶呢?

「吶,國廣。」

被叫到名字的付喪神停止手裡的動作,翡翠色的眸子從緞帶移動到了小長義的臉上。

「那條緞帶是別人送妳的禮物?」

「是啊,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得到國廣肯定的答案後,小長義也開始透過現有的資訊,開始在腦中推測緞帶的來歷。

成為審神者的條件至今還是相當嚴苛,除了最基本的靈力要求,以及各種制約外,成為審神者的人類,更要與現世的所有親屬斷絕聯繫。

山櫻草本丸的審神者自然也受到了相同的規範,除非是在任職期間出了什麼重大事故,否則雙方是不可能會有任何可以接觸的機會。

可是這樣就無法解釋,為何國廣的緞帶上,會有與審神者相似的靈氣存在。

送禮這個行為,基本上是種表達情感的方式,他們也不是沒有收過審神者、或是其他同伴贈送了禮物,可是收到本丸成員以外對象贈與的,那可就是件相當稀奇的事了。

小長義再次向前伸出手,這次他握住的不是梳子與頭髮,而是國廣的肩膀。

審神者們的真實姓名,早在上任的那刻起被抹去,斷絕那條名為俗世的枷鎖,在異界展開新的人生,而本丸的代號,就成為了他們的新名字。

「國廣,妳真的都沒有發現?」

小長義緊抓住比自己還要纖細許多的肩,比他還要早來到本丸的國廣不可能不知道,不管是審神者、還是刀劍男士/女士,在未獲得許可的情況下,是不允許擅自與審神者的親屬有所接觸。

任何種族都一樣,不論親屬關係有多麼遙遠,只要有血緣關係,靈氣就會有一定程度的相似。

姓名可以隱瞞或變換,外貌與聲音可以靠阻礙認知的裝備干涉,但唯獨靈氣是無法經由任何方式變的。

「緞帶上面殘留的氣息,與我們的主人相當類似。送給妳這份禮物的人,毫無疑問是審神者的親屬啊。」

3.

殘餘在杯中的深紅色液體飄散出發酵的氣味,晨星放下手裡的玻璃杯,在手合場外的長廊間蹲下,觀察靠著梁祝沉睡的少年。

(真難得看到他在喝酒……)

她把玻璃杯放回原處,手掌搭上了包裹在內番服下的肩膀。

「親愛的,親愛的,醒醒。」

「唔……」

堀川國廣發出細微的低哼聲,迷迷糊糊的張開眼,淺蔥色的眸子映入了晨星的視線中。

「在這裡睡覺會著涼的。」

晨星把放了酒跟玻璃杯的托盤挪到一邊,牽起伴侶的一隻手,避開一側紥好的頭髮,將他的臂膀搭在自己的肩頭。

「能走路嗎?你似乎喝得有點多。」

她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另一手搭著他的腰,撐著他在黑暗中慢慢地前進,將他送回屬於他自己的房間。

若草本丸的審神者,是個特別注重個人隱私的人類,這點也顯現在對刀劍男士的生活起居的安排上。

本丸的房間規劃,從來都不以刀派做區分,而且不管是第幾個同位體,都會給他一個獨立的房間居住。

二振目的堀川國廣也有屬於自己的房間,不過自從結婚後,便時常在晨星的住處過夜,偶爾才會在原本的房間內就寢。

晨星推開壁櫥拉門,將收納在內的被褥抱出來,在榻榻米上整齊地攤開。

難得把自己喝到有些昏頭的少年坐在一旁,看著整理好的被褥,慢慢地挪動身軀,垂放在旁的臂膀向前伸,抓住了晨星的袖子。

「怎麼了?」

晨星撇過臉朝少年的方向望去,接著又迅速轉過頭,不讓自己與他對上視線。

「抱我。」

帶有溫度的物體纏上了臂膀,自知拿他沒辦法的晨星轉過身軀,用另一隻手將已經喝醉的堀川攬入懷裡。

「這樣可以嗎?」

「嗯。」

少年外型的付喪神調整一下位置,把頭靠在她的胸前,讓自己維持在個舒服的狀態。

「……我好像感覺有點熱……」

「那是因為你喝多了。」

晨星拍了拍他的後背,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身軀從他的臂膀裡抽出,後者露出有些不情願的表情,手還抓住了一束垂落在眼前的淺金色髮絲。

「睡覺吧,明天不是還有報告書要上交?」

「晚上六點前交出去就好了,所以今天晚點睡沒關係。」

被安放在床鋪上的少年付喪神回答,抓著頭髮的五指也用力收緊。

也許是因為酒精的緣故,一直以來給周圍溫和、成熟、進退得宜印象的堀川性格也變得與平時有些不同。

堀川鬆開抓在手裡的髮絲,探出雙臂攬住晨星的後頸,一把將她拉了過來。

「你在做什麼呀…」

晨星露出苦惱的表情,看著那張還帶著醉意的臉。

「嗯……您猜猜我想要做什麼?」

即使已經有些醉了,少年並沒有忘記對她的稱呼,還故意喊出那個只有他才能喊的稱呼。

淡青色的光芒晃過了眼底,察覺到堀川是在惡作劇的晨星瞇起祖母綠色的眼眸,以牙齒咬住右手的手套的尖端,將褪下來的手套丟向角落。

她抓起纏在她後頸的左手拉向旁,五指指腹輕抵著對方的指腹,接著晨星將手指探入堀川的手指間隙,緩慢地向下滑動。

少了手套的阻隔,掌心的皮膚更明顯地感受到對方的體溫,被壓制在床鋪上的堀川掙扎了幾下,指間皮膚傳來的搔癢感使得他不由地發出幾陣低哼聲。

把氣氛弄得曖昧起來的晨星瞇起祖母綠色的眼,撐在床墊上的另一隻手動了起來,緩緩地向上移來到少年的耳朵邊,輕輕地描繪著他的耳朵輪廓。

「不說嗎?」

被壓制在床鋪的少年眼裡閃過絲異樣的神色,他猛然坐起身,搭在晨星後頸的手鬆開來,改為抓住她的肩膀。

「……這些動作到底是跟誰學來的?」

「還有誰,當然是你。」

晨星用那隻撩撥著少年敏感神經的手,指著他的臉理所當然的回答。

「欸?!」

被這樣指著的付喪神腦袋停頓了幾秒,過往的記憶隨著晨星的聲音浮出

,當那些畫面在昏沉的腦海中逐漸轉為清晰時,清秀的臉龐逐漸升起股紅暈。

堀川仔細回想她剛才的舉止,確實全都是他曾經做過的行為,在意識到這點後,他立刻抓起身旁的棉被,把自己給嚴嚴實實地包起來。

被晾在旁的晨星見狀,擔心他把自己給熱暈了,便伸出手把棉被給掀開。

「哎呀。」

掀開後的被褥內不見少年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柄武士刀,那把刀毫無疑問是堀川國廣的本體。

「親愛的,你還好嗎?親愛的?」

晨星探出手,用指尖朝刀柄的部位戳了幾下……沒有任何反應。

看對方沒有想要回應的意思,她以兩手捧起刀,朝刀柄前端輕輕落下個晚安吻。

從刀身散發出的靈氣起了些許的波動,但依舊沒有變成人型,晨星將刀輕放回原位,拿起旁邊的棉被重新替它蓋上,道了聲晚安後熄燈離去。

確定腳步聲與氣息都遠去後,變回人型的刀劍男士掀開棉被,坐起後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是酒精、還是溫度的影響,皮膚的溫度感覺變得比剛才還要高了些。

他向後倒回床鋪上,舉起左手看著戴在無名指的婚戒,這枚戒指就跟她時常穿的那件白色洋服一樣,會在黑暗中隱隱散發出道微弱的光芒。

刀劍男士/女士們會透過傳送裝置,前往不同的時代與潛伏在那的溯行軍進行對抗,有時會在那個時代停留很長一段時間。

這次堀川與同伴們前往的時代,恰好是西班牙傳教士-方濟.沙勿略踏上九州鹿兒島土地的時期。

在他們躲在樹林中,偷偷觀察傳教士與當地人互動的情況時,刀劍男士們注意到在傳教士的身旁,始終有個身上罩了件白色斗篷的神秘人士跟在身旁。

不論傳教士走到哪,斗篷人都會隨行在他身邊,他們帶著顆好奇的心,仔細地觀察周遭的一景一物。

刀劍男士們從旁觀察了一陣子後,發現件有點奇特的事。

撇除語言不通的問題,只有方濟.沙勿略會與斗篷人交談,同行的其他成員全都沒有與斗篷人進行任何互動。

他們經過一番討論,得出了一個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人類根本看不見斗篷人的存在。

傳教之旅可說是相當艱不容易,沙勿略不僅要學習當地的語言、文化與思想,更要面對與本土宗教的衝撞。

異界的居民同樣能見到斗篷人,但是跟願意聽傳教士講道的人類不同,斗篷人跟傳教士在他們眼裡都是異類,是會動搖他們存在的入侵者,斗篷人時常受到本土的異界居民的排斥。

天文十八年(西元1549年),溯行軍們試圖改變細川氏一族走向沒落的命運,再次掌握政治上的權利。

同年,西班牙傳教士沙勿略從薩摩半島的房主登錄,將來自海的另一端的異教帶入這座島國內。

審神者擔心溯行軍的目標除了細川氏,也有意圖把腦筋動到傳教士身上,也要求刀劍男士們輪流去查看傳教士那邊的情形。

依照歷史原本的走向,沙勿略在那之後雖然獲得了地方大名的支持,卻沒能順利見到當時的天皇,順利取得傳教許可的資格,同時他也對缺乏印度那邊的傳教資訊感到擔憂,便決定帶上四名日本人與他一同返回印度。

在這個時代的溯行軍都掃蕩完畢後,

刀劍男士們準備要返回本丸前,審神者透過能跨越時代的通訊裝置與他們聯繫,表示系統觀測到後面幾年的時空裡有少量的溯行軍存在,要求他們將溯行軍處理完畢後再返回。

時之政府開發的設備從未出錯過,事情也如同審神者的指令,他們很快就在靠近海邊的樹林裡,找到了溯行軍們的蹤影。

而在樹林另一頭,沙勿略正提起放在腳邊的行李,準備跟著同伴們登上駛往印度的船隻。

在船隻啟航前,即將登船的沙勿略突然停下腳步,低聲向斗篷人交代了什麼,最終斗篷人並沒有跟著他一起前往印度。

那年是西元1552年,距離下一位能夠見到斗篷人的傳教士踏上這塊土地,還有十年的時光。

結束戰鬥的刀劍男士們站在遠方,目送載著沙勿略的船隻消失在海平面的另一端,他們隨後把目光投向留在岸邊的斗篷人。

「你要去哪裡?脫隊是很危險的。」

隊伍內的刀劍男士-小夜左文字拉住了堀川的外套下擺,聽到小夜聲音的堀川回過神,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剛才差點就要脫離隊伍。

「啊…對不起。」

「你很在意那個人嗎?如果只是稍微靠近點看看,我想應該不會對歷史產生什麼影響。」

如非必要,作為修正歷史一員的刀劍男士/女士們,只要離開居住的異界,都會盡量避免與人類、或是其他種族接觸,能多低調就多低調。

小夜仰望著堀川的臉,後者則輕輕地搖頭。

「沒關係,我明白那個人不是她。」

撇除看不到臉孔,這名斗篷人不管是身高、體型、還是聲音,都與自己熟悉的伴侶完全不同。

在堀川表示自己不會做出非必要的舉動後,隊伍裡的刀劍男士們紛紛從身上取出懷錶型傳送裝置,絢爛的光芒包圍住他們的身軀。

同伴們的身影逐漸在光芒中淡去,在即將消失前,堀川再度回頭朝剛才看的方向望,站在岸邊的斗篷人這時有了其他的動作。

他抬起手將頭部的兜帽向後拉,布料下出現的,是張難以辨別性別的中性臉孔。

卸下兜帽的斗篷人看著一望無際的海洋,在那對深邃的雙眼深處,有道細微的、極為不明顯的青色光芒在閃爍。

一陣似曾相似氣息突然從身後傳來,已經按下裝置按鈕的堀川猛然轉過頭,發現在那片即將融入白色光芒的景物中,有個色調不太一樣的物體。

物體同樣在瞬間被光芒給吞噬,可是堀川相信自己絕對不會看錯,因為那頭頭髮的顏色,是他極為熟悉的色彩。

光芒褪去後,眼前的景色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本丸,還有那股吹來還會感到略為冰冷的夜風。

一起出陣的同伴們紛紛走向不遠處的建築,任務中受傷的走向手入室報到,沒有受傷的則會前往浴室盥洗。

堀川看著自己的左手,那枚戴在無名指指跟處的戒指表面,倒映出那對透著些許憂傷的淺蔥色雙眸。

(那個人究竟到底是誰?)

跟在同伴們身後的堀川滿腦子都是這個疑問,除了髮色和氣息外,斗篷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與晨星相似的。

如果真是她的同族,難道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可是堀川左思右想,怎麼也無法明白自己沒有辦法對此事產生喜悅的情緒。

越想越悶的他便前往次郎太刀的房間,刀劍男士們在獲得人類軀體後,有些生活習慣還是會受到原主,或是生活地區的影響,而產生出各種不同的習慣。

在獲得次郎太刀的允許後,堀川從儲酒櫃裡取出尚未開瓶的紅酒,拎著酒瓶與玻璃杯,找了個安靜的場所喝起來。

名為酒精的液體沿著食道滑入體內,堀川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體內升起股灼熱感,隨著啜飲的酒量增加,他也漸漸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

他揉了揉其中一側的太陽穴,昏沉的腦袋似乎清醒了幾分,然而這份清醒也只僅維持了數秒。

(好奇怪……我怎麼會這麼睏?)

濃濃的睡意席捲而來,不敵這股睡意的付喪神最終還是闔起眼,任由意識墜入茫茫的黑暗中。

4

「我們能否把目光放到其他的對象身上?」

纖長的手指托起下頜,對於這個疑問,黑暗中的男子揚起那雙外型秀麗的雙眉,他優雅地輕笑了幾聲,表情微微顯得有些困惑,好像這個問題根本稱不上問題。

「答案是否定。我們會去跟人類接觸,都是遵照他的命令。我們深愛的對象,永遠都只有那位。」

十指交叉後的雙手舉至胸膛前,男子說話的同時,兩手也跟著做出祈禱的姿勢,眼底也隨之升起道清晰的淡青色光芒。

「所以我們也沒有辦法去愛其他的對象?當然不能這麼說,我們也是會愛自己的手足,自己的同胞。」

話題再次回到原點,男子收起剛才那股高漲的情緒,淡青色的光芒也消失在眼底。

溫暖又友善的笑容依舊掛在他的臉上,可是男子接下來說出口的內容,完全與他臉上的表情呈現極端的反差。

「不過嘛……以結論來說,去愛其他種族這件事,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說完這句話時,男子突然收起笑容,讓自己陷入了短暫停頓,彷彿是一台故障的機械設備。

如果現場有面鏡子,男子也許能透過鏡面,看見自己眼中的那股若隱若現的淡青色。

他直視著前方,表情看上去有些漠然,彷彿是在說服自己似的,將最後那段話再次重述。

「沒錯,這是不正常的。」

握成祈禱狀的雙手鬆了開來,男子的手中多了只裝了透明液體的玻璃瓶,他看著手裡瓶子,眼中閃過一絲其他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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