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向谁道歉啊？楼下即将被你砸中的花坛里的植物吗？”

“对不起！松田！”

“只有我吗？你刚刚还骂了另一个人对吧。”

“对不起！萩原！”

松田阵平猛地收回右臂，用领带拽着高田大辉的上半身回到安全的窗户内侧。

脑袋里的胀痛感和眩晕感还没有消失，高田大辉站立不稳，跌坐在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用充满畏惧的眼神仰视着松田。

松田阵平没理他，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尘，捡起地上的烟蒂，准备离开楼梯间。

西原研一早被吓得瘫软在地，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松田阵平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面上的表情因为背着光而看不真切。

和那双冰冷的黑瞳对视之后，西原研一的身体如坠冰窟。

——松田阵平是个疯子。

——他居然敢在警视厅杀人。

西原颤颤巍巍地挪动瘫软的手脚，跪坐在地，摆出土下座的姿势。

“对不起！松田警官！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请您放心！”

太阳逐渐西落，松田阵平的影子笼罩着他，低沉的声音很是平静，“我刚刚说了下周要离开警视厅的话是吧。”

明明时节已快进入夏季，然而听着这平淡的话语，西原研一却感到行走在雪地般的寒冷。

头顶上的声音说道：“别太想念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松田阵平离开了楼梯间，留下思绪混乱的两人。

*

松田阵平坐回到位置上。

刚刚大森警官叫他到办公室，告诉他，有同事举报他职权霸凌，所以下周，松田阵平会调职到米花警察署。

大森警官相信松田阵平没做过这种事，只是，出于种种的现实考虑，他必须让松田阵平暂时离开爆.炸物处理班。

最近“职权霸凌”这个话题在网络上很火，如果大森警官冷处理这件事，西原研一在网络上大肆宣扬自己遭受了职场霸凌，那些喜欢追逐热点的媒体就会像争夺尸体的鬣狗一样蜂拥而上。

而且，一直以来，民间都有一种“废除警察”的声音。东京经常被评为全球最安全的城市之一，同时它拥有着全世界最多的警察人数，加上警察在日本属于高薪职业，有很多人产生了一种“警察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拿高薪”的认识，在网络上咒骂着警察。

如果警察内部有“职权霸凌”现象的消息传出去，喜欢搞大新闻的媒体和仇视警察的人群的声音混在一起，这件事可能会成为民众攻击整个警察群体的导火索。

所以，松田阵平目前只能暂时离开这里。

大森警官承诺会在圣诞节前把他调回来。新年的时候要安排警察调休，又要防范堆在仓库的烟花爆竹等易燃易爆品发生事故，还得操心爆炸犯趁着人群聚集的时候犯罪，人手是严重不足，大森警官不会放任松田这个人才在基层警察署浪费自己的才能。

松田阵平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下午四点零六分，快下班了。

大拇指快速敲打着手机键盘，他给萩原研二发了份邮件，“你那边怎么样？”

“现在在和神奈川的警察开会。上面的领导已经讲了一个小时了，好无聊。”

手机很快就收到了回信，看来萩原研二那边真的很无聊。

“回酒店之后给我发个消息。”

“小阵平在担心我吗？开心！”

萩原研二以为松田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谁让最近松田老是提醒他出任务时要穿防爆服，好像萩原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小心死掉一样，还开玩笑说担心萩原喝醉酒摔死，这听起来简直像焦虑的新手妈妈担忧参加学校春游远足的孩子一般可笑，但对于萩原研二来说，只要松田阵平能想着他、念着他，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松田回复他，“有事和你说。”

萩原问道：“嗯？是好消息吗？”

“到时候再告诉你。”

松田阵平合上翻盖手机，结束了对话。

萩原研二要是知道松田在他不在的时候被人欺负了，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现在不适合告诉他这个消息，等他晚上回酒店房间之后，再打个电话详细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