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敕封诰命本就罕有,往往是儿子为社稷立了大功,母凭子贵可得敕封,未生子的妾室还能被封诰命,更是少之又少。
因此在沈家看来,对邹家的这份回报,已经足够丰厚,贵妾已经是极限,在往上就是平妻了!
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乃是千古以来的道理,我堂堂皇亲国戚,难道学那些商贾之家,弄个“平妻”来丢人现眼?
小邹姑娘也认命了,无论是为了娘家还是个人前途,她都要巴结好姐夫沈国舅。
再考虑到姐夫和姐姐的伉俪情深,对填房张桂芬的冷淡,她这偏房的派头,估计和平妻没多大差别了。
她过去也听过许多男人“宠妾灭妻”的传闻,当时也跟着姐姐一起骂那些薄情郎,但现在身份转换,不得不开始谋划,如何让姐夫宠妾灭妻?
前阵子,她听下人“聊天”时提到桩趣事,说梁家盛大娘子的生母就是个妾室,而且是个良妾都不算的贱妾,却打压了大娘子几十年。
哪怕如今女儿都出嫁了,林小娘也到了人老珠黄的年纪,却依旧尊荣体面。
别说大娘子被她压着,就连当家大儿媳也对她客客气气,甚至连盛老太太都要让林小娘三分。
这种传奇经历,听得小邹姑娘两眼放光,恨不得就去拜林小娘为师,求她传授宅斗心术,因此十分想见见墨兰。
另一面的英国公嫡女张桂芬,也听下人“无意”中说起,梁家的盛大娘子如何了得,进了梁家以后,将梁六后院治得服服帖帖。
她刚进梁家,就把梁六喜欢的几个通房都发卖了,按说新媳妇如此作为,定要遭人非议,可奇怪的是,无论梁家还是外面,居然都一边倒地夸她贤惠。
梁六娶妻之前,已经纳了个春小娘,两人还有了孩子,那春小娘本是梁六心爱之人,可墨兰来了以后,她竟把春小娘收拾得服服帖帖,半点不敢造次。
这让张桂芬很感兴趣,她和沈国舅相处得并不融洽,成亲至今还未洞房,更十分忌惮就要过门的小邹姑娘,希望能向墨兰讨教驭夫之术。
“当初做闺女时,就常听人说起姐姐的才女之名,可惜小妹福薄,缘锵一面,嫁人了才见到了姐姐!”威北候府的后院内,张桂芬正亲热地招呼墨兰。
她这话说得很给墨兰面子,其实以盛家的段位,连没有实职的齐国公府都够不上,何况是权势熏天的英国公府?
墨兰既没顺着张桂芬的话叫她“妹妹”,也没故作惶恐地说“我哪里敢称姐姐”,只是不卑不亢地说:大娘子抬举了,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张桂芬见她没应下“姐姐”这个称呼,心中暗暗点头。
她对墨兰骨子里还是瞧不上的,一个庶女而已,真要敢喊她“妹妹”,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姐姐何必自谦!你是不知道妹妹的苦,我如今过得叫什么日子?哪比得上姐姐夫唱妇随,其乐融融,后宅又一片祥和,京城里那个不羡慕姐姐?”
墨兰知道要谈正题了,见张桂芬依旧称“姐姐”,也不再刻意拉开距离,开始称姐道妹:桂芬姐姐说的是什么话,当初姐姐在马球场上,何等的英姿飒爽?替咱们女子狠狠争了一口气,怎么才嫁了人,就自怨自哀起来了?
张桂芬哼了一声:姐姐是汴京有名的包打听,我家里的事,你有什么不知道?实不相瞒,如今妹妹束手无策,左右我守着自己,为了张家,为了父母,为了兄长,我也不会张扬出去!
墨兰半嗔半笑:姐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难不成妹妹大老远来一趟,是为了看姐姐笑话的?
张桂芬神情复杂,酸溜溜地说:墨兰姐姐向来贤惠,自然不会看我笑话,可外面什么难听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