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敲响,困于工作的柩让他们进来,问道:“什么要事,非得在这个点过来打扰我。”
“柩大人,首领大人出事了。”队长带着下属进来,单膝下跪将首领大人刚刚的事汇报了一遍。
柩闻言大惊,质问队长:“你确定?!”
队长:“属下确定,我的队员亲眼见过,是这件事的目击证人。”
“是,属下当时给首领大人送饭,首领大人没有理属下,只是叫了声猫叫就将门关上了。”
被队长示意出列的僧侣站出来跪下,低着头将真相呈上,悄悄抬头觑了一眼队长,有些不明白队长让自己出头的意思。
平常这种时候,队长都会率先抢功的。
柩:“……”
完蛋,这下奈落院不会真要靠他了吧。
见端于上座的柩大人不语,队长和僧侣跪的都有些不踏实。
良久,柩出声:“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队长没有抬头:“没别人知道了,现场下属去看过了,没别人的痕迹,属下的队员只报告了属下,玆事体大,属下就马不停蹄的过来向您汇报了。”
“好,我知道了。”柩板着脸,当然他那张布有刀疤的脸自带凶煞之气,只是不经意问道:“你的队员到了注射那个东西的年纪了吗?”
队长一愣,随即摇摇头,心里对属下的结局已有定数:“没。”
“好,那就处理掉吧,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把嘴巴都缝死,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
二人三言两语间就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那就动手吧。”
僧侣模样的奈落院忍者还搞不清自己沦为弃子现状,看了看柩大人,又看了看自家队长的方向。
“队长,你举刀是……队长……别,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我明明什么也没做错,我对院里是忠诚的啊!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院里!”
僧侣有心想为自己找一找活下去的机会,但看到队长冰冷的表情,眼里渐渐溢满恐惧的泪珠,绝望的看着那把闪着银光愈来愈近的刀。
“不…不、不要……”
……
江户的七月炎热而湿闷,乡下有不少人家都在夜晚带着小辈点一盘蚊香坐在院子里纳凉,城里的就奢侈一些,会在家里开空调,一家人聚在一起看电视,再聊聊家长里短。
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个生命的逝去。
队长擦掉刀上的殷红,回身重新朝奈落之羽跪下。
“柩大人,属下已处理完毕。”
柩漫不经心的继续看文件:“那就拖下去吧,怎么处理你应该了解。”
“是——”
队长拿了裹尸袋,看到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僧侣,抬手覆住想要合上那双直勾勾望着自己已经涣散的眼瞳,但是没有成功。
试了几下都没让那双眼眸合上,队长放弃了,直接将他装进了裹尸袋,又派人把柩大人的起居室都收拾了一番,亲自扛着僧侣的尸体下了飞船去埋。
钢铁飞船的下方是一望无际的森林,队长找了棵树,往下挖的坑很深,这是一种可以防止索命的土方子。
只要找个看起来有年头的树,把尸体埋的越深,被鬼找上门的可能性就越低。
队长边挖边碎碎念:“你也不要怪我拿你挡刀,我活着比你有价值些,到我这个位置了,哪个不是踩着尸山血海上来的?
“院里哪天没死过人?我活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有人活着出去过。”
“嘶,还真有一个,不过那家伙是曾经和胧大人与柩大人并称奈落三羽,人家还找到了一个粗大腿,据说还是什么名门?
“不过是不是名门谁晓得呢?但人家就是有法子把自己从这片坟地里摘出来。”
“在奈落院的人真苦,大家都是孤儿出身,要么就是被父母卖进来的,从小就要学杀人术,到了年纪还要和自己的同龄人互相厮杀求一个生机。
“你也不无辜就是了,你也是踩着同伴的血才能活下来的,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吧,沾上了首领大人。
“呵,你还真别说,我也没见过在首领大人手底下能活的长久的人。
“骸大人跑了,胧大人失踪了,柩大人那肌肉脑子还不知道能撑多久,最终这院里……”
最后一铲子彻底将坑填平,队长就这么直直把铲子插在僧侣的坟头,仿佛将镇压仪式做到最后一步。
“最后这院里,还得靠我呀。”
队长看着那不明显的小土包,眸中野心勃勃。
柩将手下的这份公务艰难的处理完就去看望首领大人了,他得试探一下首领大人是不是真的不正常。
下属说首领大人会学猫叫,这不扯淡嘛,强大如他,怎么可能会学猫叫?那个僧侣真是不识好歹。
作为首领大人的死忠粉,柩觉得自己立刻处理掉那个污蔑大人的家伙非常明智,工作一天的疲惫心灵都觉得有所安慰。
走到首领门前,柩恭敬的隔着一扇门跪坐,俯身叩拜:“大人,我来汇报今日工作了。”
“………………”
长久的沉默,里面的人没应声。
柩猜不透大人的想法,保持着叩拜的姿势犹豫片刻,才重新喊了一遍:“大人,我来汇报今日工作了——”
“………………”
里面的人依旧没应声。
此刻屋里的阿梨已经睡下,是的,在敌人大本营,她居然还能睡得着。
那家伙的房间里啥也没有,虽然打扫的还算干净,但连用来娱乐的书籍都没有,摆在架子上的不是佛经就是报告,唯一能算得上是装饰的便是刀架,上面还放着一把镶有卍字刀镡的太刀。
阿梨伸手覆上这把太刀,将它拿起,随手把脱下来的漆黑刀鞘扔在一边,抚摸着刀身。
修长的指尖划过太刀雪亮的刀刃,最后停于一处。
这里,是她在梦里折断过的地方。
阿梨握着刀看了片刻,双目望着前方,像是在看刀,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只是在单纯发呆。
忽的,她抬手握住刀刃猛地用力,再一次将这把刀折断,那股突如其来的凶戾之劲仿佛折断的不是刀,而是他。
手掌被划破,绯色的血珠滚出伤口落下,阿梨没在意,这点疼痛于她而言不算什么。随后她像扔垃圾一般,将这把断刀随意的丢开。
阿梨不喜欢这把刀,在梦中那个宛如真实存在的地方,她被这把刀的主人无数次的割破皮肉、穿透身体。
百年的疼痛与血汗换来的是武艺的精进,但阿梨不喜欢。
没有人会喜欢带来苦痛的东西,而且是强迫的情况下。
收回面上的冷色,阿梨继续翻找这个房间里有用的东西,也尽可能的把这个房间弄乱。
柜子里的衣服也叠的整整齐齐,清一色的黑白僧袍和大氅,就连内裤都没有,只有兜裆布,还有睡觉的被褥都是硬的,一点都没她的柔软。
从这基本上没有生活痕迹的房间就能看出来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一个极没有生活情趣的人,心灵乃至物质都是一个空虚的家伙!
苦行僧的日子都比他有趣一点。
阿梨吐槽归吐槽,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在那个男人的窝里,排斥的同时又不敢在飞船里到处乱走,只能把自己关在这个充满陌生气息的冰冷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