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女认为佐佐木答应松阳会暴露松阳的存在,所以生气。
阿梨:“是怕奈落院找到他吗?还是别的?”
信女:“都有。”
她并不意外阿梨知道奈落院。
信女又有些疑惑:“你不怕吗?”
阿梨坦然:“不怕。”
信女:“为什么?”
她有些不理解了,阿梨明显知道松阳死过的事情。
“他那么做,有他自己的道理,你拦着没用的。”阿梨老神在在,不知怎的,她突然望着信女露出一个笑容:“而且……”
“我相信他。”
少女的容貌本就倾城,又是这样信赖的笑,让人晃神。
信女一怔,随即又问:“那他真死了怎么办?”
阿梨立刻冷漠脸:“哦,那就没办法了。”
信女:……?
不是,你刚刚还说相信他,怎么一说死又随便了?
刚走到食堂门口,不小心听完全程的松阳:“……”
欸?什么叫没办法了?不救一下的吗?
想了想,松阳决定把迈入食堂的脚收回去,感觉这个时候自己出现,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还是溜吧。
“你应该能感受到吧。”阿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信女。
“感受什么?”信女隐有所感。
“毁灭欲——”阿梨定定的望着她深红的瞳孔,不知道在说谁。
信女被她的眼神看的一颤,心里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很快,阿梨又收回视线:“佐佐木、松阳、总悟……”她伸出一只手,每伸出一根就说一个人名,最后,阿梨将一根手指点在信女的额头,语气淡淡:“还有你。”
“上述我说的所有人中都有很严重的毁灭欲,或者说有自毁倾向。”阿梨一手支着下巴看着信女的眼睛:“他们中的很多人后来自毁倾向淡了。”
“但你和佐佐木从未变化,甚至愈加严重。”
“你们好像在为幕府兢兢业业的办事,为自己的党羽排除异己,但是拥有如此严重的自毁倾向的你们,真的是在“兢兢业业”吗?”
“你要陪佐佐木走完这终归自灭的独舞吗?”
阿梨与信女无言对视。
她虽然迟钝,但不代表她傻。虽然巫女不问世事,佐佐木的命盘结合大运事,她只要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想干嘛。成全他人的大凶,真有他的。
真看不出来,佐佐木还是一个会成全他人的主。
“……”信女沉默一会,开始发散。
从某些方面来说,她和阿梨挺像的。确实如阿梨所说的那样,佐佐木有自己的计划。
但是那又怎样?
她不是很在乎。
“那是他的选择。”信女做出和阿梨一样的回答:“而且我相信他。”
阿梨:“……”
你怎么抄我的啊——
“他不是你的爸爸吗?”阿梨疑惑,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反正阿梨自己是不可能放任她爹选择自灭的。
信女:“?!!———”
阿梨的话就像一块大石头砸进信女静而深的心湖,迸溅出极高的浪。
父亲……吗?
阿梨眼中,他们是这样的关系吗?
信女有些卡壳的咬鸡翅包饭,像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人。
“难道……不是吗?”这下轮到阿梨卡壳了,难不成他们并不是她想的关系吗?阿梨回想了一下自己和爸爸的相处日常,把心中的不确定又踢了出去。
佐佐木的行为不就是爸爸照顾女儿的行为嘛,她没搞错啊,而且她占卜算出的占了佐佐木子女宫的孩子不就是信女吗?
总不能是信女自己没意识到吧?
还是佐佐木自己没点明?
哇……
阿梨表情复杂的看着信女,她觉得自己也只是有一点点的迟钝,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更迟钝的。
信女被阿梨震惊的结巴了:“…没、没吧。”
她觉得自己和异三郎只是交易,换个地方杀人而已,异三郎提供食物和住处,她提供杀戮,陪他走一段路,然后目送他走向他期盼的终点,和在奈落院没什么区别。
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区别哈。
仔细算算,自己确实蒙受异三郎很多的照顾,她第一次来生理期的时候也是异三郎帮忙的来着,当时他什么也没说就去帮她买卫生用品了,还给她找了宅子里的女仆教她来着。
异三郎在保持距离这方面做的非常好,所以她有时候都感受不到自己是被照顾的那一方。
在阿梨的担忧中,信女连吃八个鸡翅包饭,又打包了一盒,有些恍惚的回到佐佐木所在的医院。
阿梨有些担心,但信女不让送,于是她只能一路悄咪咪跟着,直到看到信女干脆利落的处理了路上两个拦路的攘夷志士,才真的放心了。
阿梨有些懊恼,她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但说都说了……希望对他们两个有点用吧。
如果眼睁睁的看着另一方去世,感觉怎么样都不好受。
阿梨洗漱好回到自己的卧房,一进卧室就看到了被铺好的榻榻米,阿梨把手往被窝里掏了掏,果然掏出两瓶甜牛奶,拆开吸管插进去,然后开嘬。
虽然在被窝里捂了很久,但甜牛奶依然热乎乎的。
阿梨把台灯拉到被褥旁边,翻了两张信纸,趴在被褥上一边喝奶,一边写信。
她先是写信给三叶老婆,问问她又去哪看名山大川了,那个地方的美食好吃吗?以及总悟很想你。
写完之后又摊开另一张,开始给已经回武洲的小梅写信。
不知不觉写了两大页,阿梨收好信纸,忍不住闻了闻墨香,准备明天上班前寄出去。
虽然已经有了手机,但阿梨还是喜欢以这种书面的形式与远在他乡的朋友家人联系感情。
可能这样更有仪式感吧。
不过自从上班后就忙了,写信也不如往常频繁。
阿梨有些困了,喝完最后一瓶甜牛奶,关灯缩回被窝。
也许人在黑夜里就是容易多想吧,阿梨在黑暗里眨着眼,不自觉想到信女问的那个问题——松阳死了怎么办?
其实阿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带给阿梨的感情并没有爸爸那样强烈,但于私心她是不希望松阳死去的,百年后爸爸去世,身边所有的亲近之人、熟悉之人都相继离开的时候,只有和她是同族的松阳会在她身边。
虽然说松阳是阿尔塔纳不会有死亡的那一天,但死亡这种事情谁又说的准呢?阿梨不觉得自己能掌控“死亡”。
“死亡”是一个很随心所欲的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降临在人们的头上。
但是松阳有自己的打算,她不会阻止他,她也不会做朋友追寻之路的绊脚石。
阿梨把脸往被窝里埋了埋。
算了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吧。
睡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