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莎卡已经答应了。只要平安度过加冕仪式,她不会再打算抹杀作为前任【王】的雷诺哈特的性命。”
就像本来在力量和情感的合并中,应该被维萨斯了结掉的莱兹哈特的性命一样。
以她来带走雷诺哈特为条件——本来为了政权稳固,必须杀掉他的露莎卡,最终也同意了这个提议。
最后,壹世坏的领地暂时将会被划分成明确的界限。
还想要效忠于雷诺哈特的部分,退居到更偏远的,曾经已经被他们的祖先荒废的领地。在两位王暂时再次分出胜负之前,他们将会等待着雷诺哈特归来重掌政权的机会。
而占据了雷诺哈特的宫殿,将其改为新的都城的露莎卡。无论还有多少反对的声音,至少在目前,她都是壹世坏毫无争议的【女王】。
至于还在被那些臣子有所期待的——依然还留有作为【王】的力量,在血统上拥有最正统权利的某个男人……
“既然维纳斯都说我是她的东西了,那我现在本来就是俘虏了吧?”
重新坐回沙发,摆了一个优雅的姿势,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期待的章鱼,捋了捋有些凌乱的银色长发笑着说道。
“我可不会承认所谓的【分而治之】的理念——这个世界,只能容许一个人站在最顶端。除了我,不可能有其他人在那个位置的余地。”
一如既往地狂妄。这么说着的男人,不理会旁边莱希哈特想要继续揍他的架势,用那副很厚的脸皮——当然,也是可以把不了解他的生物给迷得七晕八素的美丽皮相硬凑了过来,拾起少女洁白的手,在手背上印上一吻。
“不过,我也承认,现在的我没有将这整个世界完整地献给你的能力。所以在那之前——在你的身边寻找变得更强的办法,也是一条必经之路。”
“……你想的还挺远的嘛。”
他这话说的倒是挺认真的。不着声色地默默把手从这只章鱼嘴下抽出来,少女接过莱希哈特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背。
因为一天下来折腾得有点累,她捂住嘴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不是很有兴致地撑着脸看着单膝跪在自己眼前的男人。
“事先说好,因为我就是很弱——所以维萨斯要打架我一点忙也帮不上,你和那边的小狗一样,基本都是要带着拖油瓶到处跑来跑去……”
“只要是我的维纳斯的需要,就算变回原型我也没有异议——比起狗,章鱼作为坐骑有时候要更有用吧?”
“都说了我不是狗啊!!等、为什么已经能这么自然地就自称是章鱼了啊!?”
已经不知该从何吐槽起了。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理解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就是感觉其中有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地方,莱希哈特还想抱怨些什么的时候,贵宾室的门被推开。
“晚会差不多要开始了。——凡纳思,想吃东西的话,再不过去就晚了。”
“啊、你来的刚刚好,琉姆哈特——这家伙是要先出席的吧?把他先拉走吧,我等会儿跟莱希酱一起慢慢晃过去。”
“怎能如此随意地抛弃我,维纳斯……明明说了要对本王将来的人生负责,竟然就这样让我离开了你的身边——”
“既然知道自己的命是谁保下来的就更该加把劲了呢。伤好了该工作咯,雷诺哈特。”
“我的爱人,你好残忍……”
——对着哭丧着脸被琉姆哈特拖走的章鱼挥了挥手,少女理了理长长的裙摆,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接下来还打算继续吃?我看你这个样子不像是来吃东西的吧?”
嘴上说着是来暴饮暴食的,结果腰一束衣服一换根本连气都喘不上来。手一伸,扶住了根本连站都站不稳的她的手臂,作为【护卫】的莱希哈特怀疑地问道。
“哎呀。我发现,你还真是意外的了解我啊莱希酱?”
既然他都看出来了,那也没必要再装了。
一身庄重打扮的少女眨了眨眼睛,手指比了比和晚会会场完全相反的方向。
“反正你不是也说了,露莎卡可能真的会在晚会上对我的身份说些不得了的介绍嘛——为了躲开那个,我们去逛逛别的地方吧?”
【正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雷诺哈特和露莎卡那边……我去做点别的事情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吧?】
其实倒也不是真的怀疑露莎卡会这么做。但是,不管用的什么借口——少女知道,自己确实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参加宴会才来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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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希酱——你看,那边的宫殿就是珍珠现在在养伤的地方。”
“我知道。……你已经说了有三遍了吧?!”
因为她这身衣服实在是太不方便行走了,也不想看她为了避免摔倒艰难地提着裙子在路上挪动的样子。
反正对他来说她也就那点重量,干脆直接把自己当成她的代步工具,现在正公主抱着少女的黑绿色长发青年不耐地回答道。
在这深海的庭院里,月光透过海水依然清晰可见,照亮了宽阔而华美的花园。
因为基本大部分的来宾都聚集在晚会会场,路上人迹稀少,除了寥寥几个前往其他宫殿忙碌的侍女,他们并没有碰见太多的人鱼。
就算如此,一边斗嘴一边在这边闲逛的两人回头率依然很高——尤其是他现在抱着的这个,穿着和【新娘】没有太大区别的女人。
估计如果不是因为作为【王】的露莎卡的提前叮嘱……加上本能地会害怕身为男人的莱希哈特,那些侍女看起来似乎很想上来询问,少女是不是真的因为【逃婚】而躲到这里来的。
事实上可能也相差不远——毕竟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晚上原本就是一场【婚礼】。
但心里想的完全和这些毫不沾边,少女只是一边胡乱地指示着前进的方向,一边忍不住总是往珍珠所在的那间宫殿偷看。
“……你这么在意,那直接去看她不就好了吗?”
【真是麻烦】——这是用来形容他怀里这个女人最准确的话语。如果说之前还不能确定她答应了那个人鱼来参加这场对他们没什么意义的晚会的原因……现在莱希哈特基本能够猜到了。
从一开始,她就是想要去那里。
那个被改造之后,一直昏迷不醒的人鱼。那个曾经在壹世坏,为了保护少女而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甚至差点他和维萨斯都要败在她的手下的家伙……现在就安静地躺在那个地方。
而她——名为凡纳思的这个女人,让他带着她在这附近转了好几圈,却就是没能下定决心走过去的原因。其实也根本一点都不难猜。
“那个人鱼——露莎卡王不是都答应了你一定会让她恢复原样了吗?你又在这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简直要被她折腾得耐心全无,但是也没有就这样直接把她带过去。不高兴地龇着獠牙的莱希哈特伸出手,责备般地掐了一下她的脸。
“你要是不想过去,那就直接回去了。再扛着你这么走下去我要累死了。”
“我哪有那么重、唔呃呃……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过去!!”
她自己当然也知道这么犹豫不决的样子挺逊的。虽然也不能肯定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到底能不能在没人帮助的行动下独立行动,但被莱希哈特这么一激她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既然是我的错,就应该认真地向她道歉。……如果她没醒来,就等她醒来之后继续再来。】
——对于少女而言。就算珍珠责备了自己,或者是讨厌自己,不愿意接受自己,那些都是次要的事情。
气鼓鼓地晃着手脚,让自家小狗终于把她重新放在地面上。看着明明近在眼前的宫殿,她意识到自己还真的在发抖。
【我在害怕的,是……】
如果——自己走了进去,见到的她,在这之后再也无法睁开眼睛,那该怎么办呢?
又或许,当她恢复过来,重新用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那之中流露的,是【从未见过般】的陌生呢?
她所欠下的,应该补偿给珍珠的……实在是太多了。这根本就不是请求了露莎卡治疗,或者是向珍珠道歉能够弥补的错误。
【本来。我应该做的……是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莱兹哈特付出应有的代价。】
以及,令她受此重伤的。芬里尔和奥卡。谋划了这残忍的一切,做出这种事情的俱舍一族……
【但……如果不是因为我在这里,这一切大概从一开始就不会发生吧。】
莱兹哈特入侵壹世坏的导火索,是因为她在这里。
而珍珠被重伤,被一起带走,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从这个意义上,最该偿命的那个存在,其实是少女自己。——如果能用自己的性命换得珍珠的平安,她当然也一定会去这么做。
直到露莎卡说,被改造的人鱼们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她才能有这个失而复得的机会,站在这个地方。
少女也知道。处于【那个情绪】状态中的自己,在思考的事情非常危险。
她本来不是容易轻生的性格。但无论是在壹世坏,还是在六世坏。当水仙和珍珠处于濒死状态的时候……她都产生了类似的冲动。
【他们的力量……对我来说影响确实有点太大了。】
可能维萨斯避开自己,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虽然这根本也不是他的错。
但是,既然已经决定要在这个世界继续旅行下去,她必须克服这样的情绪才行。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让莱希哈特待在那里等她,撑着一身完全不是适合探望病人的过于繁重的衣服,往通向珍珠所在的宫殿的丛林小道上迈开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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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人说过——当你过于投入一件事情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忽略另一件事情。
【话说回来、上次像这样去‘探望’病中的朋友……还是在那个世界的事情吧。】
准确来说。其实她也不能肯定,那位和自己到底算不算是【朋友】……因为当自己离家出走之后,以前城市认识的人也都断了联系。那个人也不例外。
不过,倒是没有忘记那个人的相貌。因为从同龄人的角度来看,有那样容貌的男性,本身也是十分受欢迎的程度。
说来也很奇怪。因为自己认识他,也是因为一次OCG比赛……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正式进入到这个圈子里,只是有所耳闻罢了。
但是,也可以说是因为他,自己才开始了解这部分的事情。非要说的话,像是【引路人】一样的存在。
相遇的时机也完全是意外。
本来只是对方在前往比赛的时候汽车爆胎什么的……刚好搭了一下自己和朋友的顺风车。就连后面的联络和接触,也只有寥寥几次而已。
那位青年,其实身体并不是太好。因为在国内的治疗已经不足以应对他的病情,所以才会前往国外——
有着细碎而飘逸的黑发,总是带着笑容,眼神如同狐狸一般狡黠的青年……
“……?”
要说的话,感觉那边路过的那位参加宴会的客人,长得还挺像的。
【那身毛茸茸的衣服看起来还真暖啊。不过也挺重的吧……感觉穿起来的难度,好像不比我身上的这件低……】
因为距离有点远,加上稀疏树木的遮挡,所以也只是觉得下巴的轮廓有点相似的程度。
忙于专注脚下的道路,少女并没有细想,只是感慨了一瞬之后,依然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往珍珠所在的宫殿大门艰难挪动着。
——就这样,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和认识的人很相似的【那个存在】……在看到她的身影的时候,流露出的如同看到【猎物】一般的,带着愉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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