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破壳就会说脏话的幼崽,对温格尔的育儿自信造成了毁灭性打击。
他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蛋教上。结果为了争夺祖父的关注,小的脏话说得更溜——还没有破壳的老二误以为祖父看他,是因为自己脏话说得好。对比起来,老大显示出一种乖巧的沉默,说得不多,似乎在挑选一个合适的词来发声。
他也确实选到了一个好词。
“雄父还在给他们选名字吗?”
“是啊。”温格尔会多种族语言,各类大种群的方言,外星族群的语言也会。他虽然辞去长老会等一系列职务,但不算和社会完全脱节。每年外交部都会转交一部分多国语言翻译工作给温格尔,诸多大出版商每隔几周就挑选样书,邀请温格尔从事翻译工作。
这都是温格尔孵蛋育崽之余的爱好。
近期,他就在诸多语言与词义中挑选几个组合成孩子们的名字。
“嘉虹,安东尼斯。你们也别总站着。”温格尔让雌虫们去厨房,亲自给两人倒茶,“雄父现在没什么事情,就是带带孩子……”
“雄父。”嘉虹除了看望温格尔,还有一个劝离的意思,“我觉得,除了束巨,其余雌奴还是关起来比较好。”
沙曼云还是对雄父抱有杀心。
阿莱席德亚更不用说了,嘉虹对这家伙怎么都看不爽。
温格尔很想答应,可是他还没开口,阿烈诺端茶从厨房出来,反对嘉虹的意思,“沙曼云和雌父都很有用处。让别人照顾雄父,我反而更不放心。”
“你觉得你的话有说服力?”嘉虹道。
阿烈诺作为阿莱席德亚的孩子,心灰意冷,但念起后来阿莱席德亚帮他许多,现在也不断为雄父寻找药材,站着为雌父说话,“雌父。阿莱席德亚至少努力帮雄父搜集名贵药材,沙曼云更是医学出身。束巨什么都不懂,他留在家里,除了修缮电器、打扫卫生外,还能做什么?”
他开口诋毁束巨,序言自然听下去。
“什么叫做‘除了’。雌父至少会帮雄父带孩子。”
每次涉及到自己的雌父雄父关系,三兄弟都能吵起来。温格尔听着又觉得头疼,除了和稀泥什么也做不了。
嘉虹语言也不会软弱半分,面对日益强势的弟弟,他先是嘲讽阿烈诺,“那留下沙曼云就好了。阿莱席德亚的东西,拿到手也是赃物。他最近频繁出入各大博物馆还有基因库研究室,外人不知道,我们自家人还不知道吗?”
温格尔一开始不知道自己每日药里有窃取的名贵药材——若是普通药材,他花花钱也能搞到。可阿莱席德亚不出手则以,出手就是拿最好的。他把这件事情当做闯关游戏,温格尔的病不过是个幌子。温格尔数次拒绝,一度用不喝药抵抗,阿莱席德亚才收手。
不曾想,瞒着温格尔,他又开始了。
“什么?”温格尔惊讶又厌恶,“阿莱席德亚,你给我过来。”
阿莱席德亚出门钓鱼去,他早知道孩子们要吵架,懒得听小辈叽叽歪歪。
而攻击完阿烈诺与阿莱席德亚,嘉虹对序言还是松松手,“当初小兰花遇袭的事情,你真的没有从你雌父那听到一点吗?”
“你在怀疑我吗?”序言烦躁,“大哥。你真是和卓旧越来越像了。”
安东尼斯赶快打圆场,“什么像啊。我看你们四个还是最像温格尔阁下。你看每一个人喝茶的口味都一样。”
废话。因为今天只泡了一壶茶。
不过,借这台阶,三兄弟坐下真喝起茶。序言倒头牛饮,喝完给自己再续上一杯;阿烈诺两指捏住杯子,以蝶族贵族最流行的手法慢慢喝着;嘉虹只是举着,用嘴唇碰一碰,没有几滴水下去。
安东尼斯抓紧岔开他们的矛盾,转而和温格尔聊起轻松的话题,中间穿插点暗示,几句话把夜明珠家的近况交代出来。
嘉虹接手夜明珠家到现在将近六个月,之前长老会的反对声在他与安东尼斯的结合下消失。其余不足为道的声音,嘉虹一个人处理稍有些麻烦,但有卓旧稍微点拨两句,嘉虹便明白要如何处理这些麻烦。
他迅速稳定局势,收缩夜明珠家的势力范围,去除繁杂的枝干,把重心落在农工军商四样。
卓旧也开始放一部分权给嘉虹,不过他把控的量很仔细,不会让自己的老干部与嘉虹发生冲突,也不会让去嘉虹那的人对自己失心。
温格尔非常不喜欢这点。
他觉得卓旧手实在是太长了。安东尼斯之所以不避讳与卓旧的关系,并将一切透底给温格尔,是因为他有群拖后腿的家族遗老们,夜明珠家是他改头换面的最佳选择。
安东尼斯需要夜明珠家的财富、名气挽救他那老破小家族。
夜明珠家也需要安东尼斯这样一位雄虫,协助嘉虹渡过权利递交初期。
“你们婚礼怎么忽然延期?”温格尔衣服都准备好了。可孩子们改动婚期,将日子定在寒冬里,他那些轻量衣物都不能穿,只能重做一套保温款式,连带婚礼前期策划都要推翻重做。
安东尼斯正要解释,耳朵一尖,茫然止住嘴。
似乎是……那位杀人魔来了?
温格尔也察觉到不对。不过他记得沙曼云应该在厨房,这个点出来只会叫自己吃饭。他转过头,看向厨房所在的位置。
那里,房门紧闭。
“温……”软乎乎的声音还带着点犹豫。虫蛋在保温箱里打个滚,翻身之余抵住墙壁立起来。他用蛋壳撞着箱子,才睡醒见不着人就要哭,“温。温温……”
天啊。温格尔怎么受得了孩子这么叫。
他赶快开箱,把已经虫蛋抱出来。安东尼斯在边上帮忙,两人七手八脚总算安慰住要哭不哭的小虫蛋。温格尔没抱多久,又觉得喘,胸口闷闷一片。安东尼斯由此接手抱着。
可惜,安东尼斯才抱着,虫蛋又“温温。温温。”叫起来。温格尔只能找地方坐着,把沉甸甸的虫蛋压在自己腿上,温柔笑孩子,“怎么回事呢?和谁学得温温呢?嗯?”
一无所知的老二还在呼呼睡觉,等他发觉天变了时,温格尔已经拿这件事情和三个雌虫炫耀,“老大一定是个乖孩子。”温格尔边刷虫蛋油,边教育束巨,“看,这就是好的蛋教。不许在孩子面前说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