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了。”
“你一直病着。”
“这次病得太重。”温格尔把杆架在地上,躺着晒太阳,“夜明珠本就是嘉虹的,现在给,以后给都是一样的。”
“他逼你给的?”
温格尔不知道那句话又露出破绽。他无瑕思考太多,否认道:“胡说八道。”
阿莱席德亚却更加确定了。他蹲在温格尔身边,仰头看着雄虫的嘴唇,嗤笑道:“什么啊。你这么偏心。那个死掉的虎甲种就这么好吗?”
温格尔抓起边上小桌的杯子,丢在阿莱席德亚身上。
他快要死了,随心所欲发起脾气。
反正夜明珠家给了嘉虹,他的命给了沙曼云,他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他大可以对阿莱席德亚嗤之以鼻,对卓旧扇两三个巴掌,痛斥这些带坏他孩子的坏家伙们。
“你们没来前,他们兄弟关系好着呢。”
“呵。”阿莱席德亚听了更好笑,“好?我们在不在,他们都要反目成仇。那么大的财产——哎呦。”
温格尔又泼了阿莱席德亚一杯水,从躺着变成坐着。
“滚。”
阿莱席德亚不管。他武力高强,温格尔泼他水,他摸一把自己的脸胡乱把水垢擦在温格尔身上。温格尔气得胸疼,阿莱席德亚一点脸都不要的上来为温格尔揉胸。
“干嘛生气。”阿莱席德亚道:“小蝴蝶,你应该感谢我。阿烈诺学会争抢了,这是多么好的事情。”
当然,嘉虹的事情,阿莱席德亚就轻飘飘带过去了。
他说和不说都一样,温格尔绝不会原谅半分。阿莱席德亚知道也不在意,毕竟他做的糟心事情多了去了,不差这么一件。他甚至试图扭曲温格尔的想法,道:“若我不出手,孩子们可不会这样直接,你也不会这么快放下。”
温格尔又踹了阿莱席德亚一脚。
日后,阿莱席德亚反而找到了作弄温格尔的乐趣。他并不吊儿郎当,反而像才从舞会上下来,闲适得同温格尔说八卦,讲孩子们在做什么。
温格尔打他,他也当猫咪挠痒痒,从不放在心上。
等温格尔打累了,恨得牙痒痒要拿刀子去戳阿莱席德亚。这个雌虫才古怪笑起来,后退到温格尔身后。
“你到底要什么?”温格尔脸喘得发红,“夺权,还是……”
夺权,已经没有意义了。温格尔快刀斩乱麻宣布嘉虹是继承人时,卓旧的势力已在数年间被嘉虹安插到夜明珠家各个事务中,变成自己人。阿烈诺拥有再强的个人实力,得不到圣歌家的支持,最终做出自己的决断。
至于雄虫?得到温格尔本人?
温格尔从不奢求在阿莱席德亚身上得到什么爱。他在监狱里很少想这种事情,再次见到雌虫们也极少去想——非要说,他宁可相信束巨和沙曼云对自己有点情义。卓旧和阿莱席德亚只会拿“情情爱爱”做借口来伤害他和孩子们。
“我对你还算是好的。”阿莱席德亚俯下身,亲吻温格尔的眼睑。温格尔躲开,他也不在乎,固执捧着温格尔的脸啄起来,“小蝴蝶。非要说的话,我什么都想要。”
他比监狱里更难以捉摸。
温格尔拍开他的脸,咳嗽起来,“走开。我说过了。我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的。你想要权势、夜明珠家……一样都拿不走。”
“那就让我在你身边待一会吧。”阿莱席德亚道:“既然什么都拿不走,就让我在你身边待一段时间吧。”
他俯下身,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谦卑,呈现出种英雄式的悲剧,“小蝴蝶。我要死了。让我在死前和你待在一起吧。”
阿莱席德亚要死了?
温格尔想着是个普天同庆的好事情。他先叫来沙曼云,让对方检查下阿莱席德亚,结果检查还没开始阿莱席德亚便粗喘气,大块大块的蜕皮。他脸涨得紫青,断断续续说话,又是皮肤下血管蠕动,像增生出连绵的疣的山脉。
“这是寄生体有关的疾病。”阿莱席德亚哄骗温格尔,情真意切,“小蝴蝶,我要死了。”
温格尔僵硬在原地。
他干巴巴说,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出门后,这个心软的雄虫还是让阿烈诺来一趟。他完全相信阿莱席德亚切身的痛苦,他相信一个临终的雌虫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愧疚,他想阿莱席德亚若是能够在临死前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忏悔,阿烈诺也会彻底放下父辈留下的责任。
“他就住在这里吧。”温格尔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个生病的人,死在一块也不会占地方。”
只不过,这个死在某些意外下,变成一个“遥遥无期”的词汇。
都怪禅元!
自打他认识恭俭良后,和自守自盗没差别。手和嘴巴总一个在犯贱,挨打后身体和屁股都要拿去蹭一蹭雄虫,暗戳戳发泄自己压抑多年的渴求,以及对恭俭良爆炸的喜欢。
甚至为了满足自己不太雅观的喜欢,禅元悬梁刺股终于辅导恭俭良考上了他那所重点大学的附属表演本科。
恭俭良好几次受不了跑回到老宅,腻歪在雄父身边,然后面对老师学校连环缺课警告,被温格尔赶着回去读书。
他返程,温格尔都提心吊胆,怕恭俭良一个想不开在星舰上大开杀戒。
是以,每次恭俭良回家,温格尔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今日也如此。
“雄父。”恭俭良甩着个塑料袋跑到温格尔面前,面无表情撒娇,“我给你带了土特产。”
温格尔万分惊喜。
“土特产?”他的小兰花居然会给人带手信?温格尔还没来得及想,只感觉手里什么东西热乎乎,还带着些不明液体和固体。
恭俭良没觉得什么不对。他对禅元很有自信,“禅元在草地上捡的,一定是好东西。”
他们当时正在打架(野战),打到最后气喘吁吁,头破血流,满地都是血和肉屑。禅元还非要掏出个塑料袋收拾战场。
恭俭良琢磨自己是打输还是打赢呢,忽然察觉禅元身体僵硬,背着自己鬼鬼祟祟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他当天晚上立刻踹飞禅元的柜子,掏出禅元藏起来的宝藏,任性回家。
“雄父?”恭俭良语气无辜,“雄父,你不开心吗?”
温格尔颤抖着手,打开袋子,看到一枚新鲜出炉的小小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