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北京,寒风刺骨,水落成冰。
岳清卓和两位同僚今晚执勤,三人守最拥挤的一段路。聚集跨年的人群退散,带走拥挤和热气,街头巷尾空荡得只剩风。
人前还要保持公务人员的形象,这会清静,根本站不住,不是来回走就是原地跺脚。
岳清卓打了两次八段锦,身上勉强产生点热气,很快没用,这时候什么都比不上开了暖气的被窝和男朋友热腾腾的怀抱。
她搓着冰冷的手,小声叹气,有点想阿敛了。
跨年夜,他们一个执勤,一个加班,都不是能安稳过个节的职业。微小的不满出现,她立马默念“为人民服务”压回去。
正想着交班去医院找他吃早饭,就听同事大呼一句:“阿清,妹夫来了!”
她值晚班的时候,他经常来给她送宵夜,时间长了,她的同事几乎认识。
岳清卓惊喜望过去,大雪里那个身形挺拔,拎了满手东西的人,也笑意盈盈望向她。
如果不是警服在身,岳清卓会冲过去拥抱他,会跳到他身上给新年第一个吻。但现下只能故作平静走过去,问他怎么来了。
工作一天,周身疲惫,但看见她,眼间难掩笑意,方之敛说:“加完班12点了,睡不着,想给你弄点吃的,这么冷的天,冻一晚难受。”他把其中一部分分给其余两人,“是汤和粥,暖暖身体。”
跟着沾光的人不好意思白吃,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让他们过去,这边他们看着。
方之敛道谢,摸出一个暖水袋塞她手里,另一只握进口袋中。
热汤热粥暖了身体,说话都有力气了,“阿敛,你知道吗,我正想你呢,你就来了,我们简直心有灵犀。”
方之敛继续给她手取暖,“是吗,想我什么了?”
岳清卓偷望四周,在他肩上蹭蹭,很快撤开,“想你这个时候应该抱着我睡大觉。”
方之敛笑了,“明天我休假,你也不用上班,我们可以睡一天。”而后意识到话有歧义,他不好意思地补救。
岳清卓笑话他在一起都快七年了,怎么还动不动害羞。睡一天没错呀,可以是动词也可以是名词嘛,他们是正经情侣,又不是别的什么。
脑筋简单的人不懂弯绕,说话做事都直白得很,方之敛有时难以招架。
岳清卓把他的沉默当羞赧,捏捏他耳垂,“好啦,我继续执勤去了,你快回家睡觉。”
“等等,”方之敛探头往那边看,路口没有行人,车辆寥寥,两位同事还应付得来,“再陪我一会。”
“阿敛,你怎么了?”岳清卓察觉他的反常,他很少有这么黏人的时候,不管怎么,都是以她的工作为主,“发生什么事了?”
方之敛终于露出疲惫,渴望地看着她的肩膀,“我可以靠一下吗?”
岳清卓拉他再往后走,路灯照不太到的台阶,捧住他脸贴在自己肩上,“你说,我听着。”
方之敛在黑暗中攥紧她的手,“清卓,可以和我讲讲为什么那么坚持要做警察吗?”
岳清卓捏他手指,微弱光线下看到他指甲上的月牙,他很健康,每个月牙都很饱满,“你知道的,那会学拳,是为了保护我妈,女人多么弱小啊,朝夕相处的丈夫,一巴掌就可以把她打倒。我不想让我妈挨打,也不希望自己挨打,等不了别人来救,就只能自己救自己啊。”
“我不会!”方之敛听到这里急忙自证,但转念一想,谁知道当年的岳叔会呢?男人的承诺,多数时间大概是肾上腺素刺激的结果,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他,即便他坚信自己做得到,可瞬息万变的东西,谁都说不准。他应该教她,相信行动,而不是沉溺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