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紧张,只好隔三岔五向他请教物理题,顺带关心他在那里的日常起居,希望他不要变回刚来云水村的俞麒。
2009年过年,朝中只放两周假,几人学到除夕那天才回云水村,学习资料一概没带,决定过个轻松年。
家长们心疼他们好几个月来的劳累,从早忙到晚,这家炖锅鸡汤,那家炸点丸子,另一家煨锅肘子,几人从巷头窜到巷尾,从这家窜到那家,年夜饭还没开始,就将肚子填个半饱。
江家的席刚摆上,江韫北就接到电话,风风火火地穿衣服去村口接自家父母,见到只有母亲一人,兴冲冲的劲儿没了一半。接过母亲的行李箱,他不太相信地往车里再瞧瞧,空无一人,“江老板呢,怎么大过年的还不回来?”
江妈搂着儿子,余光瞥他的脸色,“不高兴啦?”
江韫北没承认,脸却臭臭的,“江老板怎么回事,都说钱够用就好,干嘛年不过去做生意?该不会……”他想到某种不好的可能,担忧地问江妈,“他在外面?”
江妈看懂他的眼色,伸手打他,“你这孩子,瞎想什么呢?我们成天在一起。”
“真没事?”不怪他瞎想,先有姑姑那事,又有俞叔屏姨冷不丁离婚,他现在敏感得很。
江妈故作凶相,“晚上给你爸说,等他回来揍你!”
江韫北觉得屁股上一凉。
回到家告诉阿爷,阿爷虽理解,但也不舍。
江韫北便替起父亲角色,陪阿爷回忆他年轻时的风华盛事,陪江妈聊家长里短,陪姑姑聊她的生意经。一顿饭下来,讲得口干舌燥。
坐在他身边的岳清卓,见他侃侃而谈,一面给他空杯子加饮料,一面欣慰,她疯疯癫癫的弟弟好像长大不少。
发红包环节,他们收到江妈比往年厚出一倍的红包。江韫北掂掂重量,猜测:“妈,你不会打算把后面几年的压岁钱都给了吧?”
江妈笑着瞪他,又翻出几个让他转交给徐澄月几人,“下半年就高考了,身体消耗大,想吃什么就多买点,我和你爸,这两年有些忙,不过最后一学期了,我们会尽量多回来陪你。”
对他们的忙碌习以为常,加上身边一直有人陪着,江韫北对他们这一年的缺席不是很在意,除了有时身体不舒服会莫名委屈,大多数时候是能体谅的。于是反过来安慰她,让他们安心工作,不用太牵挂他,也不用硬挤出时间回来,有空打打电话就行。
他想淡化一点母亲的愧疚,没成想惹出她的眼泪,他有些惊讶,这是他第一次直观感受母亲的脆弱。
之前一直听阿爷说经济形势不好,生意不好做,以为是工作压力大,江韫北只能以玩笑方式劝他们别太拼,他没打算当富二代。阿爷和姑姑也在一旁打配合,成功止住江妈的眼泪。
过后他不放心,让姑姑再去旁敲侧击问一下母亲是否有心事,姑姑打探完告诉他,是因为觉得缺少陪伴他而愧疚。他没再去安慰母亲,只是待在家的时间变多。也给父亲打去电话想宽慰一番,但始终没打通,母亲解释说最近和客户交涉比较多,手机要么停不下来,要么电耗完了。没办法,关心只能由母亲转达。
过了初八,徐妈就得回阳城,大概是看着别人合家团圆自己却不得不为工作离开,愧疚加重,临走前一个劲唠叨叮嘱,江韫北一句句听着,让她放心。
“钱不够花就告诉我们,别省着,好好照顾自己,学习紧也要适当休息,学校有什么事需要我们的,就打电话,知道吗?”
江韫北说知道,目送她开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