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好意思嚼舌根了,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对不起很难说吗?来我教你们,对、不、起。”
两人不想再纠缠下去,匆匆说了声对不起便互搀着跑开。
江韫北转过身去喊:“以后再敢说徐澄月,我的球见你们一次砸你们一次。”
徐澄月扯扯他的衣角,说算了,反正她们也道歉了。随后蹲下去,收拾倒出来的垃圾。
“别用手,脏死了,等着,我去拿扫帚。”
他很快拿回来,让徐澄月站到一边,自己把垃圾扫干净,倒掉,拎着空的垃圾桶和她一道回教室。
见她情绪低落,江韫北逗她,“徐澄月,瞧不出来,你还挺冲的,1对2呢,就敢和她们对上?”
“清卓教过我几招,真要打起来我也不会输,谁让她们说我爸妈。”那是让她忍不住直接动手的导火索,她不可以被无故说闲话,她的父母更不可以。无论什么时候,他们会不论缘由地维护她,她也要在这种时候不顾后果地维护他们。
知晓她对父母的看重,江韫北把错归拢到俞麒身上。岳清卓和方之敛肯定是不知道的,不然早偷偷告诉他了。
徐澄月替朋友找理由,“可能他不知道呢。”毕竟俞麒那性子,整天两耳不闻窗外事。
“那也怪他,多大了吃个药还得人盯着。”
徐澄月笑道:“怎么哪样都怪他,他也是你朋友。”
江韫北十分自然地接上:“他和你,我肯定站你这边。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谁让我早认识你呢。”
“江韫北,谢谢你。”徐澄月并没有问如果先认识俞麒这样的假设,对于朋友的偏袒,她已经足够高兴,“看在你这么仗义的份上,我忍痛割爱,晚上我妈妈炸的无米粿,韭菜馅儿的都给你。”
“哈,徐澄月你真孝顺。”
五一假期很快到来。
阿爷生日是假期的第二天,七十大寿,江家父母专程从北京赶回来,自过年和江菀吵架没回过一次的岳冬也回来给岳父贺寿。
时隔几月再见到父亲,岳清卓俨然多了几分不自然,当日他们一行人从医院回来,他早已搭上回武汉的车,过后母亲告诉她其实他有打电话询问过她的伤势,可她不信,如果真的关心,电话便会打到她那里,心里存着委屈和不解,但面上还是遵照母亲的意思,乖巧地喊人,关心地问候。
女儿的乖顺给了岳冬极大的满足,他拿出父亲架子,询问她的学习情况、生活状况和她母亲的店铺生意。
岳清卓感受到他在得到她回复后产生的优越感,并将这些尚可的过去归功于自己,这个家庭顶梁柱的得力布阵,在人前炫耀,完全不顾妈妈在当中的辛劳。
她听得生火,尤其在提到为什么同意她剪短发,女孩子留长发才招人喜欢时,怒火像被摇晃过的可乐,噌噌噌往外冒泡。
她做什么事,是为了招人喜欢吗?别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喊一声“爸”,被母亲压下手,无奈咽下反驳的话,憋着气坐在母亲身边,继续听他的大话。
没一会,方之敛喊她,说澄澄和韫北把东西买回来了,一起去看看。她一言不发地跟出去,外头空无一人,她疑惑地转身,迎面递来一瓶冰汽水。
“憋坏了吧?”方之敛贴心插上吸管,“他们才走没多久,还要好一会呢,叫你出来透透气,里面叔伯们抽烟,太闷了。”
岳清卓知道他的用意,两人从徐澄月家天井里的梯子爬上屋顶吹风。她一口灌完汽水,打个长嗝,和方之敛说:“阿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越来越讨厌他回家。”
在长久的两地分隔里,父亲这个身份给她织就太多憧憬、放肆和欢乐,每当母亲说出“你爸过几天就回来了”,那回来前后的日子,她像被浸在满是泡泡的水缸里,每一个泡泡都托举她的骄纵,每一句反驳都可以被“等我爸回来……”这样的句式回应,好似她的父亲是凯旋而归的将军,而她所有的不对都可以仰仗父亲的功劳被宽恕。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等待来的只有他与母亲的争吵,他对她的训诫,他在人前装大款却对他们母女斤斤计较。那满缸的泡泡,被他一个个戳破。
方之敛不知道如何回应,那是她的父亲,即便他有同样感受,他也不能像她一样指责,还在思考怎么安慰时,她突然问:
“阿敛,我剪短发很丑吗?”
方之敛没回答,反问她:“你喜欢短发吗?”
岳清卓站起,捏瘪汽水瓶子,十分潇洒地将头发往后扬,抬起英气的脸,“喜欢得不行。”
方之敛仰头望她,“那就是好看的。”
岳清卓听懂他的意思,咧嘴笑,“是吧,说不好看的人简直没眼光!”
方之敛附和:“对,没眼光。”
两人对视笑出声。
巷子里,徐、江二人组买完东西回来,朝他们挥手,问傻笑什么,快下来,他们买了好东西。
所谓好东西,岳清卓眯眼瞧,是戴在江韫北胸前那朵红艳艳的绸布大红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