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买卖的卖方,特别是没有成品按照雇主的心意制作成品,他们最怕遇到一点都不懂的外行,不懂还喜欢干预和指点,真是头疼得很,说服雇主是成事中最艰难的一条,但是与乐陵郡王交谈完全没有这样的烦恼。
乐陵郡王天生尊贵,受着顶级的供养,见多识广,又有天赋,你懂的部分,他懂,你不懂的部分,他也懂。
从营造房屋的每一道流程,到金银铜器的制作工艺,到四时花木的栽种,他都有所涉猎,因此在他的统领下,各项工程能做到最好的衔接,能这样全面控场的人,上一位,还是蒯祥蒯老大人,国之大匠。
哎!
乐陵郡王已经过于亲力亲为了,这些事和治国之能并列,不过奇技淫巧而已啊!
夜静了,张珂在两个仆妇的跟从下,来到赵栎的院落门口,不出所料的被拦住。
张珂不说话,她身后的仆妇陪笑脸道:“王妃亲自下厨做了宵夜呢,你们也这样不识趣吗?”
把守院落的人,自然是唯赵栎之命是从,一板一眼的道:“郡王吩咐了,他在理事谁也不准打扰。”
“走吧。”
张珂没有再勉强,赵栎在筹备武陵郡王府的建造,确实是正事。
在回到自己居所的半路,张珂在一处凉亭坐下来,坐在凉亭的石凳上仰望星空。
她身后的仆妇拿出来几个荷包,这些本来是他们顺利进门以后要给门下的封赏,那个仆妇没把赏银送出去还很遗憾,道:“王妃,不然奴婢再回去,让郡王知道您来过也好啊,或许您下次来,郡王提前留了话,就可以进去了。”
“不必了……”
何必自取其辱!
若赵栎心里有她,那些看门的人自然会向赵栎回禀她的行踪。
赵栎心里没有她,那他作为这座郡王府的主人,真正的,唯一的主人,就可以设下重重屏障,姑妈的一番心血是白费的,那箱子里的东西用不上,在这门禁森严的皇家,她连赵栎的一片衣角都够不着。
赵栎很投入的在做事,诚心发自肺腑。
且不说营造之事是他喜欢做的,能为郑焞做事,将来郑焞能在他督建的房屋中居住,他参与设计的床榻上睡觉,日常所用的器物,也是在他的择拣中遴选出来。
相当于他在郑焞的生活中无处不在。
想一想就让人兴奋到废寝忘食。
赵栎也确实就眯了一会儿,就带着他整理出来的武陵郡王府的建造细则进宫了。
进宫先见郑焞。
郑焞快被一堆账册活埋了。
都是有关皇室的各种账册,现在郑焞是赵家的人了,家里有什么东西,他要知道。
赵栎看见那成堆成堆账册也发怵呢,坐到郑焞身边,把武陵郡王府初步的舆图打开,问郑焞的意见,有什么想改的尽可以改。
郑焞也不客气,将几处房舍去掉了,多种上花木。像慕妍说的,他们几个人要这么多的房子做什么,他喜欢自然的风景,将来武陵郡王府也会是一座园林式的府邸。
接着往下翻,郑焞的手指按在家具的清单上,道:“把涵碧補秋馆里的家具拆过去,再缺什么再添就好。”
“新居新家具,怎么能省呢。”赵栎大方的说道,几船黄花梨,皇家用得起。
“我的起居室,我已经住惯了。”郑焞支着头,侧着脸,说话的语速缓缓的,带着一股子慵懒倦怠的神情。
“那好吧。”赵栎拿笔把这一页都划去了,道:“我已委托了你岳父来打造这些家具,如此一来,中信堂少赚一笔银子了。”
郑焞发出轻笑,一笑置之。
赵栎拿去给元熙帝过目了,在去的路上,看见大太监万泉在前面,他的身后两个内侍各托着一摞奏章。
内侍背后都长着眼睛,知道赵栎在后面,停下来先给赵栎让道。
“一大早就有这么多的奏折要太爷爷批阅吗?”赵栎嘴闲问一句。
万泉苦笑道:“殿下,都是一件事。这些是弹劾武陵殿下的奏章。”
事涉郑焞,赵栎不等元熙帝御览先打开一本看了。
朝臣就是反对郑焞过继的,行文中提及起来,还是写郑焞,说郑焞贪淫好色,伤风败俗,不能过继为皇家子孙。
郑焞怎么贪淫好色,伤风败俗了呢?
他寻访方士,收集天材地宝,我泱泱大国物华天宝还不够他搜罗的,他去年召集了一支远洋航队,远渡重洋去求寻。
求什么?
避孕的方法!
这就是贪淫好色,伤风败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