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郑焞很温和的出声,阿羔未必是饿,可能是小孩子的奶瘾犯了,这时候喂他一点吃食,就糊弄过去了。
吃食,阿羔在哪里都给他准备着的,在宫里也一样,郑焞就让站在旁边随侍的阿安把吃食端过来。然后郑焞就正色起来了,道:“杀林鉴养,随时可杀,只是他死以后,与他结拜同盟的十八支海盗势力,是能瓦解了?还是再凝聚出一个‘林鉴养’?当他们的势力在海外消失,其他何方势力会填补进去?与我朝是否有益?这些算计清楚便可以了,至于我?倒也不需要考虑。”
赵栎似有不平,还要说什么。
郑焞用眼神截住他,一双眼睛黑沉沉的道:“口舌之利,未伤我分毫。”
赵栎的脸红涨起来,他的城府还没有修到家,又站了起来,径直出去了,直冲冲的,差点和端着吃食的阿安撞到,阿安及时收脚,避在旁边。
赵栎停下,揭开阿安用木盘端着的汤盅,里面用热水还温着一只小汤盅,再揭开盖子,才是一小碗肉沫蒸蛋,带着一点腥气,这是没有加一点佐料去腥增鲜,盐也没有放,就是这样了。
“好好养着他吧,养住了他,自有你们的好处。”
赵栎轻轻放回盖子,大步离去了,他这次走,就直接出宫了。
郑焞在继续与元熙帝和皇太孙说着这次南边的见闻,谭慕妍便少了与郑焞的亲昵,把阿羔也揽过来,给他吃蛋羹。
少顷,太孙妃默默的起身,带上东阿郡主,和张珂默默的离席了,把赵楒留下来。
谭慕妍接收到太孙妃退去时的眼神,倒是也想跟着出去了,由着这里的人,渐渐说到政务上,她不听就不听了,但是郑焞暗中抓着她的手不放。
太孙妃缓缓而行,中途命东阿郡主回自己的宫殿去,只有张珂跟着太孙妃回到了内室。
屏退左右,太孙妃容长了一张脸,两个人走了一个,太孙妃要说的话,还是要说,赵栎不在,有些话,她还能更加随意的说来。太孙妃盘腿坐在花梨边座漆心罗汉床上,道:“今日谭氏进宫,你有何感言?”
张珂垂着头,不说话。
太孙妃手肘撑在凭几上,嫌弃着张珂的无知无觉,道:“去年,谭氏明明做满了一个月的月子,偏偏说自己的身子没有养好,年下没有进宫,今年就来了,今年和去年有何不同?这是她的头生子,过了周岁,也算立住了一半,腹中又有两个骨肉,人家说,一个女子,三年抱俩,已经是送子娘娘的厚爱了,她倒是送子娘娘的亲闺女,让她两年抱仨,这就是她的底气了,她在陛下面前,也是能随意坐卧说话了,这就是一个女人的底气了,只要能生养,什么都好说。就她娘家,世代务农工匠的出身而已,到她爹,有了换门第的可能,又腿瘸了,如今出了一个二甲进士,到底不是她父系的血脉。今年,她娘家的事,一场接着一场,若换成寻常人家的小媳妇,还不得被人笑话死,但是她的肚子争气,她的肚子里有货,便什么闲言碎语都说不到她的头上去。张氏,你可明白了,女人一生能依靠的,男人都是其次,最能依靠的,是孩子!”
张珂艳丽的容颜似蒙了一层烟尘,令她整个人缥缈着,她淡淡的道:“去年谭氏第一次产育,身体损伤,一个月没有养好,也是有可能的。”
太孙妃被张珂淡淡的口吻噎得够呛,她这会儿也不是无的放矢的说这些话,皇太孙有示意过她,当然,话怎么说,就是她的事情了,她盯着张珂道:“阿羔那样的小娃娃,你看了不欢喜?”
张珂有了些许动容。
她作为家族里的大姐姐,作为张家王家的大姐姐,底下一串两串的弟弟妹妹,小孩子,小娃娃,她也是带过,哄过的,但是,或许是做姐姐,和做女人不同了,当她看见阿羔白白糯糯的一团,垫着脚讨抱抱的可爱摸样,真是惹人喜爱。
孩子,若有自己生的孩子,她当然欢喜,但是,要孩子,得先与丈夫合房。
她不知道,别家的夫妻,要做多少次,才能有一个孩子,她与赵栎,成婚将近一年,做那种事,一双手数得过来,她博览群书,无数不读的,书里说,巫山云雨,乃是人间极乐,她至今不知道有何可乐,她对那种事情的体悟,只有干涩,阻滞,疼痛和枕畔的怅然。
她知道,赵栎也没有从中得到乐趣。
她还要经历多少回,才能有一个孩子呢?
张珂有了些许动容的脸,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