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孙温善的笑着,示意郑焞和谭慕妍就坐吧。
元熙帝在忙着接过大太监递上来的鞋,给阿羔穿鞋子。
阿羔看到郑焞,尤其是谭慕妍,是谁也顾不上了,急着下地,他最想讨谭慕妍的抱抱,不过知道现在的谭慕妍是万万抱不了他了,就退而求其次,双手高举着,讨郑焞的抱抱。
郑焞此时也顾不上他,要扶着谭慕妍去坐下来,谭慕妍那里这样娇弱了,尽量不着痕迹的推开郑焞的手,弯腰去勾才分别半日的孩子。
阿羔以为能得了谭慕妍的抱抱,眼睛亮晶晶的。
郑焞立刻把阿羔抱起来,人是一脸宠溺的看向谭慕妍。
谭慕妍手抚着孩子的嫩脸,眼睛也是乜向郑焞笑的,扶着腰,先去西炕那边坐下了,坐下前,侍立在一旁的宫女先褪了谭慕妍身上的白狐皮斗篷,那双胎怀孕到九个月,孕身浑圆,格外的引人瞩目。
太孙妃很想说上两句,但是想到她刚才说错了话,就不说了,倒是未出阁,今年十六岁的东阿郡主,惊奇道:“表嫂,每天都托着这样大的一个肚子,不累吗?”
太孙妃先责备了东阿郡主,道:“你呀,就是见识少,也当知道女子的本分,生儿育女就是如此了。”
谭慕妍先坐下了,和善的笑着,道:“不是突然这样的,一天天长大的,也就习惯了。”
郑焞抱着阿羔,在轻声哄着他,回元熙帝那边去,或者回鲁阳公主那边去,阿羔可不依了,双手搂紧了郑焞的脖子,小小的人儿,已经很会嘴甜了,呀呀呀的倚着郑焞不放,实则是知道郑焞会坐到谭慕妍的身边,他不离开父亲,也就不离开母亲了。
果然,郑焞在谭慕妍的身边坐下,阿羔如愿的依着谭慕妍,又手指着落在北炕的手摇鼓,咿咿呀呀的说话。
元熙帝让大太监把手摇鼓拿过来了,阿羔双手接过,塞给谭慕妍,让她摇起来。
谭慕妍揽着孩子,让他乖乖的坐着,元熙帝他们在说正事了,倒是郑焞无所顾忌,拿了手摇鼓摇动,五彩的铜丸一串一串的落在鼓面上。
赵栎坐在郑焞这一家三口的对面,对阿羔这个孩子,他是没有意见,他们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不管喜欢什么人,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娶妻生子,是照旧被要求,必须要做到的事,何况郑焞并不是与他一样的人,他深知道这一点,所以早准备好了,郑焞会娶妻,会有孩子,他甚至希望郑焞早早的按照要求做到,早日娶妻,早日有子,按部就班的把人生大事了了,也就了了。
郑焞的孩子,他看在眼里,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视如己出。但是他对谭氏渐渐的生了意见,准确的来说,是妒意。
谭氏,乡间女子,小家碧玉而已,甚至是有些小心机,如她娼妓出身的母亲一般,能引得郑焞动情动意,不过是以色侍人的一小小女子而已,开头赵栎真是不在意谭氏的,还因为了解到谭家是世代手艺人,木匠木雕的出身而窃喜,他沉迷此道还以为郑焞到底是受了他的影响,所以并不轻视这样家庭出身的女子,才能和谭氏女滋生出些许情愫。
有了情愫,就有吧,反正男人对女人的情愫,就像烟云一样,过一会儿就消散了。
他的父亲皇太孙,他身边的玩伴董浚等好多官宦之家的子弟,都是如此,和女人好的时候,什么甜言蜜语说不出,不过一年半载,甚至是下了床榻,就丢开手了,所以他听到郑焞要娶谭氏,是赞同的,还推波助澜了一把,真去姑姑鲁阳公主面前,给郑焞说情了。
既已有情,若求而不得,便生执念,这才是最严重的后果,所以助郑焞早日得到谭氏,早日拥有,早日抛之脑后,赵栎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郑焞好像和他的父亲,还有董浚那一班人,不一样。
大冬天,临近过年,往返五千里路,郑焞亲自去雅溪提亲下聘,而且一去不回。
传回京城的消息,他为了追杀袭击谭家的匪徒,身受重伤,接到这消息的那一刻,赵栎心中大恸,他因为郑焞受伤而心疼,也意识到了,事情在失控。
郑焞与他,受的是一样的教导,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小,只有别人为了他们舍命,他们,做到保全自身就足够了,行事之时,何须顾惜他人的性命。
许予一个女人,妻位,对男人来说,并不能证明男子的情谊,就像他娶张珂一样。他足够的尊贵,对他来说,所有的女人,皆平凡,但是为一介女子伤及自身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同样伤到的昌国卫指挥使,不治身亡,更加证明,郑焞的伤情凶险,那,郑焞在与谭氏的这段感情中,投入了多少,就开始引起赵栎的警惕了。
后来,郑焞三月底回到京城,带着谭氏和他们腹中的骨肉回来。
赵栎就开始嫉妒了,嫉妒谭氏,因为赵栎知道,郑焞骨子里,是一个恪守礼法,不会逾矩的人,能令郑焞不顾成亲大礼而先偷尝欢愉,这是郑焞喜欢一个女人,喜欢到性命和礼教都不顾了。
谭氏,她怎么配,她如何能配,她根本就不配。
没有人可以和郑焞相配。
就算是他,亦不配。
谭氏,更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