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焞站着不动,也不说话,没有回应。
谭慕妍出声,道:“家令请回,公子换身衣裳就过去。”
郑焞的衣裳好好的不用换,只是话既然说出来,还是推郑焞去屏风后,谭慕妍去拿衣裳换一身。
郑焞像阿羔一样,由着谭慕妍脱穿衣物,谭慕妍担心不已道:“要不要穿得厚实一些,你去了明德堂,父母骂你打你怎么办?”
“啊?”
郑焞终于说话了。
谭慕妍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有一种父母呢,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发生了口角,那不管是对是错,都是自己孩子的错。”
鲁阳公主和郑可贤,绝对不是这样庸碌,带着讨好型人格的父母,对上皇家也一样,郑焞失笑道:“我要是明明白白的摆出来,要挨打的是乐陵,绝不是我。”
那就行,谭慕妍挑了一块和他现在衣裳相称的一块白玉,挂在他的腰上,道:“你们家的事,我也不懂,你受了委屈,和父母去说吧。”
郑焞冰冷的脸色逐渐消融,走出去,看到赵栎扎的两个风筝,拿在手里走到门口,交给若春道:“你去郡王府,交给郡王妃,说是郡王做的,给她解闷。”
若春接了这两个风筝,那是小心翼翼,让她身边的小丫鬟,先拿个布兜,把两个风筝长长的布条尾巴装起来,然后叫马车直接来涵碧補秋馆等她,她护着两个纸糊的风筝,让车夫稳稳的,快快的,前去乐陵郡王府。
张珂去追赵栎,没有追上人。
不过赵栎对外也很体贴张珂,他们共乘一辆马车来的,马车留给张珂,赵栎夺了护卫的一匹马,一路纵马奔驰,好在公主府与郡王府很近,两府权贵,两座府邸之间肃静少人,才能白日在街上纵马。
赵栎回了府,把所有人都撵出去,自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张珂回来,要进门,赵栎先走过来……把门关上了。
张珂被拦在了外面,就在门口站着,直到若春过来,才去侧室见人。
若春一直举着两只风筝,也不敢笑,只是老老实实的说话,道:“这是刚才郡王殿下在涵碧補秋馆做的两只风筝,我家公子说,殿下做了给王妃解闷。”
张珂不接,她身边,姑母靖远伯太夫人给的人,极会看主子的眼色,上前一步,笑问道:“姑娘是郑公子的丫鬟,还是少夫人的丫鬟?”
若春油然一种自傲,道:“我是公子的人,我的母亲是外头进来的,做过公子的乳母,我长大了,也就做了公子的丫鬟。”
张珂极谨慎,再去闭室的门口,带着几个服侍的人,示意若春也跟在身后,张珂站在门口,把若春说的话,再转述一遍,请郡王殿下看一眼风筝,若真是他做的,她才收下来。
赵栎在外人面前,给张珂面子,开门嗯一声。
张珂这才像被丈夫疼爱的妻子,亲手来接若春的风筝,笑起来。
服侍着张珂的下人也觉得主子得到了体面,跟着赔笑,其中一个,给了若春一个鼓鼓的荷包。
若春双手捧过来,跪下叩头谢赏。
莹润一张脸再抬起来,赵栎道:“你是小时候就跟着阿焞的,乳母的女儿?”
若春跪得直挺了三分,声音却是轻柔婉转的道:“是。”
公主府养乳母,把乳母的孩子也一起养。帛儿七八岁到了郑焞的院子里够早了吧,若春奶娃娃的时候,就进去了,在不懂事,还没有明尊卑的时候,若春就跟在郑焞后头跑,不是当丫鬟,吃一口奶长大的两个孩子,偶尔做个玩伴。
尽管郑焞小小年纪,就特立独行,少言寡语,并不需要玩伴,鲁阳公主有时候还是会放乳母的孩子们过来陪着郑焞,哪怕孩子之间学舌,让儿子学着多说几句话也好。
郑焞七岁上,乳母们都遣走了,若春也懂事了,女娃娃长得也好看,就留下当个小丫鬟,因为是乳母的女儿,比别的丫鬟多一份体面,年纪小不当事,也拿着二等月例留用。
赵栎多看若春一眼,把门关起来了。
张珂示意两个心腹,好生把若春送回公主府,到了晚上,还是一片大红色的婚房,张珂在妆奁前去钗环,拆发髻,才取了一支金簪,通过镜子,看着在看风月故事的丈夫,挥手,让服侍之人都退下。
“殿下。”张珂通过镜子,一直盯着赵栎的脸色,道:“我打听过了,那丫鬟叫若春,郑公子没有收用过她,你若瞧得上眼,我去讨来。”
其实收用过的丫鬟也无所谓。
两个男人交情深,互赠姬妾,还是男人之间表达深厚友谊的方式,那什么,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就是这个意思,兄弟喜欢我的衣服,脱下来给兄弟穿,又有何妨。
张珂被元懿太子妃,靖远伯太夫人训导着,要服从丈夫,以丈夫的意愿为准,做大妇,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不妒,尤其是入皇家,皇家子嗣单弱,她尤其要大度。
为丈夫遴选嫔御,甚至也是她做正妻的职责。
张珂留意到了赵栎多看了若春一眼,若是赵栎有一丝心动,张珂先表态,她这里没有问题,会顺从这种事。
赵栎看着市井里那种粗俗的,露骨的风月,看得津津有味,脸上带着闲趣走来,在身后体贴的给张珂摘耳环,笑道:“你那么贤惠做什么。”
耳环放下来,手顺势勾起张珂的下巴,吻了张珂盛艳的一张脸,道:“阿焞的东西我不要。”
这一日,大婚十日以后,赵栎和张珂行了夫妻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