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般情况,丈夫躺着,妻子坐着,丈夫坐着,妻子站着,少有倒过来了。这些妇人家里,那条件自有烦难之处,才挺着大肚子,为一家子来争前程,就她们那样只能自顾的小家破家,丈夫在家作威作福充大爷的,还不少呢,说平贱夫妻守望相助的,却还不如公主府的公子和少夫人,没有日常生活琐碎的消磨,眼眸中不掺杂一点凑合忍耐的,纯粹而充沛的感情。
“你们好好看看,也不急着定下来,往后多少年,天天伺候着的人,你们也要学着点儿,别一点不懂的。”鲁阳公主很少笑谈,威仪不凡,八个孕妇和两个产后不久的妇人,本来眼光都巴巴的,慑于公主之威,眼光都暗淡了。
家令把这些妇人都带下去了,就养在公主府里,公主府大得很,有地方安置她们,会好好的照顾她们,真要生了,就在公主府里生,正好试试那些稳婆的本事,已经生下孩子的,孩子也留在身边,正好暗中观察她们带孩子的样子,等谭慕妍生下孩子,会让她们和小主子接近接近,小主子容得下她们,要她们服侍着,才会最终决定她们的去留呢。
谭慕妍也回去了,回程不坐小马车,要走路,正好也是散步着锻炼身体。
郑焞陪着谭慕妍慢慢的走回去,公主府真是大啊,顶着秋日的阳光,谭慕妍走出了热气,手上绢子当扇子的扇着风。
荷姣接出来,说去拿扇子。
郑焞摸摸谭慕妍的脸,说不用,道:“使两个人抬把躺椅到廊上,微微吹吹就可以了,你们看着,若少夫人睡着了,盖上小褥子不要着了凉。”
谭慕妍侧过脸来。
郑焞笑道:“想起一件事要和父亲说,我赶回明德堂一趟。”
郑焞返回来,鲁阳公主郑可贤还在说稳婆乳母的事情,照顾未来孙子孙女的人,就是要谨慎挑选啊,女人留在府里,她们外面的男人孩子,也要派人查派人盯,要一家子都好,人才能留下来伺候。
“娘,爹。”
郑焞进来了,也不立在下面,径直走到鲁阳公主的座几边站着,这种大座几足可以坐下两个人,这会儿鲁阳公主和郑可贤坐在一起。
鲁阳公主和郑可贤这对夫妻啊,有外人在的时候,鲁阳公主是君,郑可贤是臣,君臣关系分得清清楚楚,私下独处,还是会亲密的像寻常夫妻。
“慕妍怀孕七个月了,孩子,也是个小人了,有手有脚,天天活泼得很。”郑焞笑着说,笑意渐渐散去,道:“只是我总悬着,万一的心,万一如有不测,先保着慕妍啊,只要慕妍好好的,我们以后,总会有孩子的。”
听着郑焞说小孩子活泼得很,鲁阳公主郑可贤也展露笑意,只是听到后面的话,笑意敛尽,不置一词。
郑焞呢,你别看他才十八岁少年富贵公子,在膏梁锦绣中长大,不食人间烟火,欺他不知。
他世事通达,知道的,上至权爵仕宦,下到升斗百姓,把孩子看得多重,重愈孕育孩子的,女子的性命,比比皆是。
从孕期就开始,只想着孩子好,女子的身体顾及不住,就不顾了呗,女子的身体,不过是承载孩子的容器而已。
宫里乐陵清和的生母都已经没有了,生育孩子,女子的死伤为什么那样的惨烈,除了实在无能为力之外,也是对她们,并不顾惜。
怀孕了,怎么对孩子好,怎么来,她们的身体,是不考虑的,且不说她们并不得皇太孙的宠爱,只是运气好怀的孩子,有这个孩子未必有下一个,这身体是一次性的被耗尽了,就算宠爱优渥,也是子嗣为重。
宫里如此,外面的人家,也有很多这样的。
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不是把女儿嫁进来就完事。
是要通过这个女子,生下孩子,融合了两家血脉的血亲,才是两个家族团结在一起,分割不开的盟誓,这是亘古不变的誓约。
所以夫家娘家,在女子有孩子的事情,都会暗中达成默契,从一开始,就保小。
子嗣为重,女子为了生子牺牲了,都是她的本职,她死以后,娘家那边,还会再嫁一个女子过来,相同的姓氏,完全可以替代。
夫家和娘家,都被背着那个怀孕的女子,达成这样的条件。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的,尊贵如鲁阳公主,也要在这种事情上妥协。
她和郑可贤,不是同一辈人,为了两家的利益,她要下降郑家。
她在生下郑荧荧以后,元懿太子病重,她没想着怀上,很快又怀上了,身体心情都吃不消,还是要冒险,冒着生命的危险,把郑焞生下来。
固然是母子的羁绊,生下更多的,融合了赵家和郑家血脉的孩子,亦是鲁阳公主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