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是墨黑墨黑的,一盏盏灯似萤火虫,都往承本堂飘去了。
除了谭定的家人,还有映珠村里的堂号老爷们都聚齐了。
“是来提亲的,郑驸马带着三百侍卫,明天就要到了。”
公主开府,按制是侍卫三百,所以这桩婚事,也是得到了鲁阳公主的认可了。谭定一家招待不了这么多的人,要村里人一起帮帮忙的。
“以善,你负责登记所有的食物,猪羊鸡鸭和各类菜蔬,你都记清楚了,等热热闹闹的定了亲,我再会账。”谭定道。
各位堂号老爷们都道,这点东西不值什么,只当他们为了这桩亲事添的礼钱了。
谭定连连拱手,道:“各位伯伯叔叔必须依了我,不然,我就外面招揽人手了,不请各家帮忙了。”
谭定这么说,众人才熄了慷慨之心。
“以观,你负责人手和器物,拿了谁家的东西用了多少人都登记清楚,过后会有谢礼。”
“以明,你去婺州府请戏班子。”
“晗儿,先把戏台长棚搭起来,一处是不够的,人手不够,去作坊叫人。”
“诩儿,你负责把介锡堂还有左右几处都收拾出来,各级衙门的老爷们,这回也会来的。”
“二哥,还有各种不足的,采买上的事交给你了。”
“爹,大哥,我们先商量宴请名单……”
宴请有一个规矩是不请不到,各级衙门的老爷们,是郑家的排场,他们谭氏,世代在这里,亲友故交也是很多的。
每个人分到了差事,忙忙碌碌,最不忙的,就是当事的两个人了,一个在睡觉,一个偷偷摸摸的进来,想看人睡觉。
郑焞倏然睁眼,把谭慕妍拉住了,抱怨道:“你怎么不回来了呀?”
谭慕妍狡黠的笑道:“我说给你端午饭,又不是说早饭。”
郑焞眉花眼笑,捧住谭慕妍的脸,就要亲上去。
“不行。”谭慕妍拿手挡住了,另外一只手,指指窗外已到日中的天色,道:“真是来请你去吃饭,大家放下手上的事,都在等你呢,你弄花了我的脸,我们怎么出去呢。”
郑焞颓然倒了回去。
谭慕妍俯低,关切的道:“赶了多久的路啊,还没有缓过来吗?我去看了郑明翼,它也卧着,一动不动的。”
“只是一夜没有睡。”郑焞振作了精神,重新坐起来,道:“我也该起了,还有好些事情要说的。”
谭慕妍把烘在薰笼上的衣物拿来给他,倒也不再招惹他了,就出去了,给他兑好洗漱的热水,两人相携着出了屋子。
谭家准备了锅子,中间一个烟筒伸出来,放炭火的,奶白色的筒骨汤已经沸腾了。
用过了午饭,郑焞去书房与谭定叙话,道:“伯父,父亲与我一起到的苏州,本来想请先生做大媒的,先生不肯做媒,那我父亲去请陆布政来做媒了。”
郑家果然是排场大,要请浙江左布政使陆天球陆公暇来做媒。
谭定深以为然,道:“也是因为唐老大人,我们一家才会去的京城,请唐老大人做媒是最合适不过的,不过唐老大人身体不适,应该不宜远行才推脱了。”
实际上,唐茂觉得自己丧妻丧子,又生病致残,是无福无禄之人,不肯来做大媒,所以辞拒了。但是郑家父子能这样一请,可见郑家也是真情厚意了。
“我父亲,就明日午后到,定亲日,就放在腊月十二,可以吗?”郑焞商量着道。
谭定笑着点头,道:“你们大老远的来了,当然按照你家的意思来,这个早上,我已经把事情安排下去了,腊月十二,来得及。”
那郑焞就把定亲的事宜都越过去了,他已经直接在考虑成亲了,颇为烦恼的道:“太姥爷有一船黄花梨,要给我做成亲的使用,这一船木头,请伯父拿主意吧,是拉到雅溪来,还是拉到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