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我阿笙,不要叫我阿笙,言言死了,我想我也大概活不成了。”
姚倩盯着她的背影颤抖着声音道“她这么年轻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呢?”姜念转头擦了一把眼泪,自嘲道“大概是你以死相逼的时候,逼着我分手的时候,逼着我结婚,这些都是导火索,我们将她逼到了边境,让她不得不去和那群穷凶极恶的歹徒周旋,最后却死在了那场硝烟里,她死了,我们都是刽子手。如果我没有推开她,如果我第一时间奔向她,告诉她我爱她,她可能就会因为我停下脚步,会因为我量力而行。因为我的言言从小就是个责任心很好的人,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见了,你们就当我也死了吧!”
姜念走了,不顾姚倩的崩溃,不顾姜老爷子的注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从家族公司辞职出来,去了很多地方,她去了沈言之小时候居住的孤儿院,虽然已经是座废墟了,她找了好久才找到搬迁过的烽新孤儿院,里面的院长是个近五十岁的妇人。
“她叫什么,我帮你找找这个姑娘的档案,不知道还有没有领养记录。”
“叫程宵。”
“哪个字?”
“工程的程,消是……”姜念有些说不住口,这个字像一把利刃,刺的她生疼。
“三点水旁的那个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个妇人从档案室里出来道“七八岁的时候被家里送进来的,后来丢了一次,半年后又回来了,直到十一岁被京都一个姓沈的人家收养了,姑娘,她是你什么人啊?”
“她是我妻子……”
那妇人有些愣住了,姜念用手机拍下了沈言之小时候居住的地址,从孤儿院离开,辗转了很久,来到了位于c市的一个乡镇,云水镇。
她找寻了很久才找到沈言之的老家,门口的妇人不修边幅将水倒到自家院里,看着姜念打量了起来。
直到门口走过一个妇人,看着院子里的女人就吵起来了,两人都无比泼辣。姜念一时看的有些愣住了,直到里面有个男人艰难的滚动着轮椅出来。
“你们一家就是坏事做绝,如今这样儿子进了牢房,女儿远嫁不归,活该,男人还中风瘫痪,真是报应不爽。”
“你这个勾搭男人的货色还有什么资格来嘲笑我……”
另一个妇人轻嗤了一声,一副懒得多说的模样,转头看着姜念道“她家亲戚,嘶,看你这么年轻,不会是他家那个便宜侄女吧,小姑娘,多想不开呀,还要回来。”
“是阿消?”妇人一下子就来劲了,看着姜念穿着讲究,一看就是有钱人。
“不是……我叫姜念……”
“我还以为小姑娘有多想不开呢,这虎狼窝还想着回来!”
“为什么这么说?”姜念皱着眉头,那妇人凑过去道“这还要从好多年前开始说起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我胡说八道,我就见过你们一家人欺负人家小姑娘,那冬天里,寒冬腊月的,一床破被子就缩在那间柴房,猪圈都待过。还有你那个男人,天天指着人家鼻子骂,白眼狼,说什么养条狗都比养小姑娘好,一家人吃饭,就让阿消站在旁边看,你们忘了我可没忘。最后小姑娘饿的受不了了,当着我的面,抓着一把鸡食往嘴里放,我那时候不想惹你们一家,看她可怜,每次她去我田里偷吃西红柿黄瓜,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妇人被说的有些急了,大声道“我能养她半年多就不错了……他那个死爹活着,可能还没我对她那么好呢?她自己爹娘都不要她,我算个啥呀!”
“你那叫虐待,就有一次,阿消吞生鸡蛋过敏那件事,被你们发现还打了她一顿,要不是我家那口子看不下去,第二天将发着高烧的娃送进医院,指不定坟头的草有多深了。”
姜念不想再听了,转身步子有些不稳,撞到了一旁的墙,她现在明白沈言之为什么从来不说疼,从来不吃西红柿黄瓜,她以前只觉得是她挑食,却从来没想过原来是小时候吃怕了。
她没有在这个镇待多久,虽然很漂亮很安静,但是这样好的地方对于沈言之来说应该是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是饿着肚子与牲畜抢食的难堪,正直却无奈偷盗的心酸,是全身过敏,在无数个夜晚的寒风中孤立无援的无助。
她在车里哭了一场收拾好心情,在外晃荡了许久,唯一的念头也破碎了,潘晓打电话和她说沈言之的那枚戒指,是真的不见了,可能在和歹徒搏斗的时候丢了。连老天爷都在惩罚她,姜念想。
直到临近新年,她才重新回到南阳,望着空荡的房子。
推开大门,想象着沈言之举着锅铲从厨房探出脑袋对着她笑,是窝在沙发里与自己斗嘴的场面。房子里到处都是沈言之的影子,勾唇一笑,慢慢回归现实,敛住嘴角,因为她的言言突然就消失了。
是啊,真的消失了……
她回到卧室里,好久没回来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定时的保洁上门,她没有收拾多久,倒在床上,抱着沈言之曾枕过的枕头,嗅了一下,睡的不是很安稳。
朦胧的房间里,她睁开眼就知道一定是半夜,自从沈言之离开,她就从来没睡过安稳的觉。
起身蹲坐在地上,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还躺着她给沈言之的卡。这个傻子,和她在一起后,什么都没带走,她甚至没有对她说过一句爱她,就这样无名无分的跟了她近两年。
泪水滴落在那张卡上,她转身看到角落里的行李箱,鬼使神差的起身将它打开。
行李箱都是沈言之刚来时带的东西,有些都已经很旧了,给她换了新的后,这些沈言之就没在穿了,看来没分手前,沈言之回来过,只带走了她送的那些衣服。
她将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叠好,放进了衣柜里,可惜了衣服在,人已经不在了。
她有些兴致缺缺,突然摸到行李箱最底下还有个暗层。她找了很久,才拉开拉链,里面有一本书,很旧,她拿起来看了许久,恍惚中好像想起来,是她送过小时候阿宵的一本故事书,原来她还留着!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从头到尾用拇指很快的过页,直到页面突然停止,姜念看到了一张老照片,背面朝上。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翻转过来,是一个女人抱着小孩的照片,可是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熟悉。
程书婉!她和沈言之是什么关系?
程消,程书婉,怎么会这样……
姜念觉得此时耳朵里只有耳鸣,回忆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涌进脑海,耳边响起沈言之的声音。
“如果我就是不喜欢她,你会不会因为我也不喜欢她?”
她是怎么回得来着,她说,你是小朋友吗?
她看着那张照片,细细回想都有迹可循,沈言之本能的排斥,再听到她说程书婉温柔时,沈言之眼里的落寞,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沈言之多崩溃呀。
她定了最早一班航班,飞到京都已经是中午了,她打电话给程书婉,才知道她在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