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戒尺上有短钉,打在身上一下便会见血,药粉洒在伤口上处理不好会发炎,只能这样轻轻蘸着上药,白夭夭的语气有些嗔怪:“相公,我们不是相互承诺过?以后别做傻事,你怎么忘记了?”
“我没做傻事…嗷!轻点儿…”许宣话刚说完,伤口处传来痛楚,疼得龇牙咧嘴,后脑门还被敲了一下,敲得脑袋咔咔响,娘子是真不心疼他…
“又不说实话!小灰传信过来说,事情都已经处理妥当了。你账上的那些银子,我都以小妖们的名义散给各地的土地公婆和山神,让他们资助那些穷困的百姓和孩子们,争取每个镇子都能修一所稚幼园,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至于那些产业,有小灰他们代为看顾,待那些孩子们长大成人,再选择合适的人继承那些产业…”白夭夭话刚说完,就看到自家相公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安抚道,
“你也别生气,本就应该如此…相公,前些天我们还说起两位仙子感怀身世,我和你如今生活圆满,还奢求什么?我只求能和你,和孩子们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其余什么身外之物,我一个都不要!”还好此事有青帝和凌楚出面摆平,否则,在九重天上还不知是何等风波…
许宣见她情急落泪,忍不住爬起身去帮她擦拭,心疼道:“娘子,好好好,我都听你的,不哭了…是我一念之差犯下大错,师父他没有为难你吧?”
“青帝说,我有孕在身,也并不知情,所以没有责罚于我,只叫我好好看着你,别让你再行差踏错。我知道相公的心事,我们做父母的总要为孩子做好榜样,若将来念儿知道自己的爹爹以权谋私,触犯天条,他会伤心的。” 念儿现在可崇拜他爹了…白夭夭重新让他趴好,包了纱布给他上药。
“那以后,若是为夫穷困潦倒,娘子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跟着你,锦衣玉食也好,吃糠咽菜也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样的日子我都过得!相公,别让我觉得…我是你的拖累!”
娘子说得在理…他们如今生活幸福美满,还奢求什么呢?“是我自己不好,做了傻事。”
“人生在世,无论是凡人还是圣人,都会有做错事的一日…相公无需自责。再说了,以相公的能力,我们怎么会过苦日子?下个月是中秋,去看看青帝,好好认个错。”
“不认…啊..疼!好好…我认…”
许宣在家里养伤,娘子生了气不大愿意和他说话,坐在床的另一侧绣了会儿东西就睡着了,幸好有念儿时不时跑过来看看自己,许宣正闷得难受,抓着念儿的小手开始忽悠:“儿子,爹爹想出去走走,我们一起好不好?”
“不行,爹爹身上还有伤,娘亲说你不能出门见风,”念卿摇头拒绝,拿出那一本法术书来,“爹爹,这个法术怎么使啊,我每次默念口诀,都不对…”
“这一层的法术,要考验你的注意力。除了口诀要对,意念也要跟上,若是你意有杂念,法术便不显灵了。”许宣略略抬手,一道法术指向桌案上的茶杯,那杯子立刻变出了一个和自身一模一样的。
这法术虽然不是很难,可是念儿只能变出同样的三四个来,再多了法术就够不上了。可是今日,爹爹连念诀都不用…
“这是将来你修习剑术的基础,念儿记住,一定要坚定意志,多多练习,将来就无需默念法术了…”
“为什么是练剑的基础啊?”
“千剑阵,与心法口诀相配合能将剑在顷刻之间化作千万…且这门法术一旦精通,不仅能生万物,还能将已经生成的由实转虚。将来你与人对阵,接招尚且要练,哪里能分出时间来默念完口诀再把剑一个个变出来,那样你就输了。”
“原来是这样,爹爹,你是打算把这个教念儿吗?”
许宣点了点头,儿子想学,哪有不教的道理。
“哇!”
“嘘,别吵到你娘亲睡觉。”
千剑阵是爹爹的绝招,好多神仙想练都练不会…若是他有朝一日可以练成,就和爹爹一样厉害了!念儿想了想,将口诀慢慢回忆了一遍,指向方才爹爹变出的杯子,快变呀…
他许念卿长这么大,自认天资聪颖,一些普通法术还不是信手拈来,结果,就碰到这里就学不会了,还是这么简单的变东西的法术!难受!结果…一个不留神,那杯子在半空中晃荡几下…
啪!碎了。
念儿回头看爹,发现爹爹早转到了娘亲那边,捂着娘亲的耳朵…“爹…”爹爹背上还有伤,与其爬起来捂娘亲的耳朵,还不如帮他捡一下杯子。
不过…想想就明白了,娘亲最重要。
“知道你为什么学不会如此简单的法术吗?”许宣看夭夭没有被吵醒,放宽了心,复趴在枕上,教导起儿子来。
“是儿子不够专心。”
“念儿,有的时候,人太过聪明也会误了自己。你自小学什么东西都快,一旦被困难拖慢些脚步,你便会升起浮躁之心,注意力便会分散。对于别人来说坚定意念这种简单的事情,对你来说反而难了。念儿,为人处事,切忌眼高手低,自今日起,每日多写三幅字,而后静坐一个时辰,”这也是很多孩子,小时聪明,而长大后泯然众人矣的原因,“循序渐进,居敬持志,等你再长大些,爹爹就带你去悫云殿读书。”
“好的爹爹,念儿记下了。”念儿在学堂多年,对爹爹的这一番话自然认可,自此便收了骄傲之心,虚而待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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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节,九奚山又下了一场大雪,齐腰深的雪掩去所有生灵行走的痕迹,比起其他仙山庆祝佳节的热闹,这里显得凄清许多。
“青帝,您在这亭子里坐了一个时辰了,四面透风,您当心着凉。”小童善意提醒,也不知道上神是否如传言中所言不惧风霜严寒…若是病了,天帝岂不是要怪罪?
估计那孽徒是不会来了,还怨他这个师父呢,“…我再坐会,你重新煮一壶茶…”话音未落,许念卿远远传来的一声爷爷打破了寂静,未闻其人,先闻其声。
“爷爷!”
念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