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颦‘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松开怀着他的手臂转而抚上了他的面颊道:
“就是让你陪陪我,想什么呢?”
她故意勾了尾音,眼光划过一抹狡黠,意识到被耍了的李璟失笑出声,随即撑着床榻起身即刻换了副和尚模样,无欲无求地替她将被子一路盖到了脖子下面。
“殿下放心安睡,奴婢不走。”
他颔首说,毕恭毕敬,就好似方才那副暧昧模样全然是在做梦一般。
萧颦懒得再去跟他闹,倒也确实是今日累坏了,故而便顺着他哼了一声,隔着被子握住他的手沉沉地睡了过去。
屋外的长明灯明明灭灭,似在那无风的夜晚引出了一条回家的路,直至第二日晨起时仍旧长燃不灭。
接到调令的其余守备军力一早便去了城外整编,不多不少,三边十二州除去守城军备,调遣而来的兵力一共五万整。
莫说是守城,便是整编了直接打过去都无不可。
然而,这边还没决定是打还是谈,瓦剌那边却是先发制人地派了使臣前来说和。
“他们自是想来说和,如今那巫汗登位不久,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王后苏布达所出,能不要紧吗?”
李璟道,侧目看了邢松天一眼又说:
“上次,她弟弟敖敦死在了咱们地界上,如今又抓了她儿子,这个梁子怕是要结定了,此次怕也只是缓兵之计,不可掉以轻心。”
“的确,苏布达此人向来心狠手辣,这次求和恐怕没这么简单。”
徐卓面色凝重道。
“可再有什么手段那也得先亮出来看看才是,又不是你我在这里干猜便能想到的。”
萧颦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道,语气平平倒是没怎么将这事放在心上。
“如今眼看着天儿一天赛一天得冷,若哪日暴雪下起来了再打可就谁都吃不到好处了,眼下他们主动来求和倒不如先应了再说,况且咱们一开始没杀他不就是这般用的吗?”
她又道,垂眸转了转手腕。
身边的几个将领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阵,思索了良久,最终还是等坐在主位的邢松天颔首拍板道:
“便依照殿下说的来吧,咱们加强布防就是。”
“是。”
众人颔首道,又随着邢松天的步伐纷纷走出了大营。
天光初先,营门推开之时一缕寒风扑面而来,掠去身上将存下的一丝暖意叫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萧颦故意走在最末尾处,眼看着前面人就要迈出营门这才出声唤道:
“诶,徐将军。”
她很是热络地笑了笑,见人转身示礼这才上了前去说:
“陆巡按人呢?怎地今日议事却独独不见他来?”
“哦,陆大人让大帅吩咐去守檀州了。”
徐卓答道。
“守檀州?就他?就他一个守城将?可他不过一介文官他守什么城啊?”
萧颦惊愕道,声音亦是不由得放开了些许。
徐卓闻言先是愣了片刻,随即却是仰天笑了两声,反倒头来又指正萧颦说:
“殿下此言差矣,陆大人虽为文官,可却是以一己之力守住了檀州未落入敌手,此等人才做个文官岂不可惜....”
“不是徐将军,话不是这么说的,他...那上圣派他来就是个巡按,是个督导协助的,怎么能领了将军的职务过去......”
萧颦急忙上前解释,可是还没等把话说完那去而又返的邢松天却踏了进来,不容置疑地看着她说:
“殿下此言差矣,我倒是觉得陆大人做个冲锋陷阵的将军要比当个酸儒好得多。”
倏而被打断的萧颦不由得扭头冷笑,对于他这番言辞更是不敢苟同,压着心中蓦然而起的不适她凝了心神语气平缓地解释道:
“大帅,邢都督,他陆怀希就是一介文人,习君子之教,于兵法武艺之上仅略知些皮毛,并未如诸位将般征战过沙场见过世面,檀城之围乃是别无他法,而今三边十二州皆调遣兵力前来,这哪一个将领不必他要合适,您不可因那捕风捉影的东西便轻易下这般决策吧。”
萧颦说得心焦,可是邢松天却半分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徐卓眼瞧着场面不对即刻上前来立在萧颦面前劝道:
“殿下,大帅能有此意那必是有过深思熟虑的,您放宽了心便是。”
“你这是......倒反天罡!哪里就有这般的道理?大帅,您要是有何怀疑有何不满咱们可以查,您怎能这般妄下定论呢?”
萧颦终于忍不住道,瞧着那面前两人胸口亦是不住地起伏着。
然而邢松天却是丝毫未有让步,只两步上前低垂着眉眼看着萧颦冷声道:
“我叫他去守檀城已然是在让步,若真妄下定论,那援军入檀城之日我便可以军法将他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