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夜就不担心堵车的问题了,二十分钟后两人到了尚都屿。
温凝下了车,看着一旁笔直立着的许卓然,他正在掏着卫衣口袋,一脸木然,直勾勾盯着路灯看,好像那上面有花似的。
“好了小许,那我就不送你啊,回家之后早点休息,明天不用早来了。”
许卓然转头,有些复杂地看着她,像是欲言又止说些什么似的。
半晌之后,他才踢着地上的影子,闷闷道,“……谢谢啊,我送你回家吧。”
“谢什么?我可是你老板。”温凝笑,“不用送了,我家就在附近。”
许卓然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语气又恢复成了那股子懒洋洋,“那随便吧,再见。”
“还有,别叫我小许,难听死了。”
“那叫你什么?”
“自己想。”许卓然掏兜走开,对她摆了摆手,留给她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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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琳芝第二天醒来之后才发现温凝突然空降回了家。
“哎呀,干嘛这副表情啊?搞得好像多不欢迎我似的。”温凝穿着睡衣,懒洋洋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她正在刷牙。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王琳芝不解,“你的公司不是离家里远吗?”
“那还不许我回来住了?这里也是我家好吧。”温凝不服气地哼哼。
“行吧,我让阿姨给你做份早饭,走之前记得吃。我先上班去了,今天有个会。”
“等等妈妈。”
王琳芝转过身,“怎么了?”
“我最近刚招了一个实习生,他也住在尚都屿,我记得咱们这片住户不多啊,想问问你认不认识?”
“叫什么名字?”
“许卓然。”
王琳芝蹙眉想了想,眼睛一亮,“卓然啊,你刘阿姨家的孩子啊,你不记得了?”
温凝大脑一阵短路,“刘阿姨?”
“咱们别墅另一个区的刘阿姨啊,她有一个小儿子,身体不太好,小时候经常来我们家串门,老是喜欢缠着你,你忘了?”
温凝彻底凌乱了。
王琳芝一提醒,她好像有了点印象,小时候确实有这么一个小孩经常来串门,总是喜欢缠着她玩,荔枝姐姐荔枝姐姐地叫着她,但是她怎么记得那小孩总是流鼻涕还爱哭呢?
跟现在的许卓然也对不上号啊。
“……妈,你确定那个小孩是许卓然,会不会记错了?”
“我怎么可能会记错?倒是你,确实应该多回家看看了,天天这么不着家的,左邻右舍都要忘光了。”王琳芝穿好了高跟鞋,嘱咐温凝,“行了,我走了,记得吃早餐。”
温凝吃完早餐之后便乖乖去上班了。
一反常态的,许卓然竟然早到了,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温凝想起王琳芝的话,下意识朝许卓然瞥去了几眼,他正在工作间里摆弄着草稿,脸色很臭,似乎是始终不满意,地上的废纸团丢了一张又一张。
小时候那个瘦瘦小小爱流鼻滴的药罐子,谁能想到长大后长成了现在一八五的大高个,还学了服装设计。
温凝不确定他还记不记得自己,但是看他现在的样子,好像并不想回忆起那段往事。
谁能将一个一八五臭脸弟弟和一个流鼻涕药罐子放在一起?也怨不得温凝想不起来。
罢了,那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吧。
对于许同学脾气的阴晴不定,温凝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搞艺术的精神状态多多少少跟别人不一样。
连她自己自诩为搞艺术里情绪比较稳定的那一类人,结果在听到父母离婚消息的时候也是发了大疯,狠狠打了脸。
她现在也对自己的精神状态产生了怀疑。
要她说,顾言池别的不说,情绪管理是真的牛,她就没见过他情绪不稳定的时候。
无论别人怎么发疯,他都岿然不动,一幅照单全收的架势,就像是用力一拳打在了棉花里,他的稳定衬托的你更加不稳定了。
温凝想起自己一次次地对他发脾气,他都没有生过气,就连在那天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当时她都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了。
但是最终他仍旧是心平气和,甚至还主动送她上了飞机。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情绪管理简直领先她十年。
不是?怎么又想起他了?
温凝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人在喊她。
是许卓然,他单手掐着腰,皱眉盯着她,还是那有些不耐烦的语气,“温老板,你要是这一剪刀下去,我这些天就算白给你干了。”
温凝低头,这才看到自己手里拿着裁剪的剪刀,正对着礼服裙摆比划。
她吓了一跳,立刻收回手。
“抱歉抱歉,刚刚走神了。”
许卓然盯着她,眼中难得带了几分探究之色,“——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