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灯光照在琴酒阴暗的脸侧,久久,围观的人都散了,他抿着唇一句话没说。
“我不需要他为了我好!”
兰的态度很决绝,没有一点缓和的意思。
这种事本来没什么,赔个礼道个歉就完了,琴酒的反应是不正常。
在和叶看来,这个男人与她们的世界有隔阂。
她身边的朋友,包括兰都惯以善意度人,而他是带着恶意的,无论警惕或应激都带有强烈的排他性,仿佛全世界都是他的敌人。
她不禁想如果换做工藤会怎么做,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印象中他是个温和有礼的少年,一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这两人……真的合适吗?
*
“喂,你觉得我可以忍多久?”
待人离开,琴酒将兰压在装饰着灯牌的圣诞树下,五颜六色的光泻下一片柔和,而他掐着她的腰满面阴沉。
“我要你忍了吗?”
兰笑得极冷:“你大可以把我赶走,或者把枪架在我脑门上,你不是最擅长干这种事了吗?”
“呵,我看你是又想跑回那小子身边去吧。”
这话藏着愠意,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是啊,我恨不得哪天一觉醒来就把你忘了,全忘了,这样我就能开开心心和他在一起了……”
“……哦不对,现在就可以,回去我就会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忘了,你再怎么气都不关我的事。”
是的,她都想好了,这些不愉快的事她绝对不要记下来,只记开心的就好,那种羞耻难堪的感觉再也不会烦扰她。
她说得义正言辞,哪知说到一半就被人咬了一口。摸到脖子上的印记,她又惊又怒:“你……”
琴酒嘴角上扬,抹着唇边血丝,眼里流露出恨意疏解的愉悦。
“我总有办法让你记得。”
当兰第二天对着镜子查看那道印记,空空的脑袋开始思索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显然,这个地方不会是她自己弄破的,只能是某只狗咬的,但这种典型事件她不可能不记下来,她的笔记本里连园子在KTV唱了哪些歌,说了哪些话都事无巨细。
最奇怪的是,从见面、逛街、试婚纱到晚上的灯会都有详细记录,唯独晚餐只字未提。
她和好友吃饭一般都会聊些有趣的话题,这个结果显然不对劲。
兰陷入了悖论。
过去的她认为这件事不该被未来的她记得,现在她却非常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犹豫片刻,她给和叶打去电话。
“啊,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兰只说自己吃了安眠药,睡太久的缘故,和叶倒没觉得奇怪,只是吞吞吐吐的。
“这个嘛……”
在她的不懈追问下,和叶还是说明了当时的情况,还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真的做了那种事?”
和叶表示肯定,还提到灯会那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对此兰完全没有印象。
她是对琴酒有怨气,但也不至如此,也许那种感觉过了就是过了,哪怕知晓经过也无法有所体会。
明明早上出门还好好的……
“兰……”电话那头,和叶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喜欢他的对吧?”
这话问得突然,兰一下沉默了。
“既然喜欢就好好相处嘛,毕竟……”
和叶顿了顿。
“你和黑泽先生都不像一个世界的人,你也不知道你们还能在一起多久对吧?”
兰呆住了。
和叶的话宛如激流在胸中荡起水花。
这段时间她一直郁郁寡欢,和琴酒较劲,和自己较劲,疲惫又痛苦。现在想想,她都已经这样了,与其挣扎那些无法改变的事,不如放下,让自己好过一点。
寒冬已至,已经没剩几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