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在空气中,硫磺充分燃烧的气味浓烈微酸,带来火山爆发后的烧灼感。
谁也没说话,死寂到渗人。半晌过后,墨绿色瞳孔里的血色渐渐隐去,琴酒压下枪,收回腰间。
“今天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你就会出现在你该出现的地方。”
说完,基安蒂行色匆匆跑进来,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他敛去锋利眸光,换回一贯严肃应事的神情,最后在她和安室透之间交看一眼,转身跟着基安蒂离开会场。
等他走了,兰才敢上前查看男人的伤势,死亡边缘走了一遭,他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而是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兰没有多想,虽说是小伤,还是坚持要带他去医务室。
路上,他突然问起她和琴酒之间的事,不仅现在,包括过去一个月,甚至追溯到她被绑架的时候。
因为刚才的惊险,兰对他很是歉疚,所以极尽可能地详细述说了。
他听完后的神情,几乎可以用震惊来形容。想必赤井秀一转述时也是一笔带过,没有当事人袒露的这般事无巨细。
“小兰,我觉得……”
“嗯?”
起了个开头,他突然不继续往下说了,沉吟良久,将手放在她肩窝处,满面严肃:“你一定要尽快逃出去,不要放弃……”
由于之前有过这方面的交流,兰只当他是好心提醒。处理完伤口,陪他回到607,时间已过午夜,安室透掩过门,伸手至门外摸摸她的脸,笑:“我没事,你不用一直这副表情。”
他越是这样,兰越感到不是滋味,心中那抹后怕没有消失,反而越烧越旺,以至于产生深深的负疚和茫然,还有一种在黑暗中迷了路的感觉。
踏着昏暗步伐往回走,壁灯投下孤单单的剪影,晃动着,不安着,通道底部一扇光门大大敞开,迟疑两秒,她走了进去。
里面没人,相反,一片狼藉。书桌上的物品连同电脑一并散落在地,玻璃杯、烟灰缸,能打碎的都打碎了,窗帘还在滴水,水渍绵延,屋内的一切就像暴雨过境,看不出原有的样子。
即便如此,她还是一眼就看到完好挂在衣架上的黑色风衣,鬼使神差走了过去,从里面翻出一把小刀。
一把熟悉的刀。
对于某些武器,以及这样冰冷的手边物,他好像格外恋旧,只要能用就会一直用,想必应该十分称手吧。
想起白天玛格丽特说过的话,兰心情复杂,犹豫片刻将刀收进刀柄,攥在手里走回隔壁。
手指微抖,密码锁按了两遍都提示失败,她揉了揉晕眩的额角,怀疑是先前喝了酒的缘故,烈酒的后劲太大,稍微沾点就受不了。
第三遍,终于按开了。
推开门,茫茫漆黑袭来,摸不到灯,只能伸出一只手在鞋柜里摸索,还没摸到,倏忽之间后腰被一只手圈住按到墙上,她下意识反抗,张开的呼吸却在这一刻被封住,酒精夹杂着烟草的气息灌了进来。
啪嗒——刀柄轻轻掉在地上。
谁也没注意到黑暗中的细微响动,交缠的呼吸剥夺了理智,犹如深渊将所有抵抗的力气吸附进去,心脏停了,手也软了。
兰不禁回想,上一次他主动吻她是在什么时候呢……
好像,还是在他中枪受伤那个夜晚。
今天也是,这个男人好像得了一种受到刺激就会强烈应激的心理障碍,她想,他或许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理智冷静,至少,他会发疯。
这带有惩罚性质的吻仿若台风一样席卷着她的口腔,剥夺了她呼吸的权力,到最后甚至有些疼了,她忍不住伸手推拒,却换来更加猛烈的进攻。
中途,他停了下来,兰刚想喘口气,膝盖被一双肘关节勾住抬高,脚心离地,覆着薄茧的大手从她礼服不规则裙摆间隙探进,顺着小腿缓缓抚上大腿。
她刚想惊呼,唇再次被堵住,琴酒好似不满地在上面轻轻嘬咬,握住她的腰往墙上抬,从俯吻一点点转变为仰吻的姿态,兰只能抱着他的头颅,黑发散落下来,遮住那双疯狂中蕴着一丝虔诚的眼睛。
“别在我面前夸别人……”他喘着重气,极为严肃地仰视着她:“尤其是男人。”
淡淡玫瑰香流淌在室内,残余的酒精气息彻底挥发。男人半抱着她从玄关吻到客厅,从客厅交缠着吻到卧室的大床上。
兰感觉自己好像他口中的一块冰淇淋,快被吸化了,肌肤浸出一层薄汗,汗液抵住床单的那刻,她慌忙按住他不安分的手:“等等……”
琴酒停下手中动作,眸光发暗,低低俯视着她深陷床褥里的脸。
“我以前夸新一的时候,你也没说不可以啊……”
默然两秒,她听到男人几近平静的回答:“因为我只提你做得到的要求。”
兰快速眨了眨眼,反问:“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以为这个要求多少尊重了她的意愿,然而下一秒他又恢复那般冷冰冰的态度:
“做得到吗?”
做得到?
做得到又怎样……这根本不是重点!
她深深吸气,抬手揪住他的衣领,将愤怒的气息喷在那张麻木不仁的脸上:“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你差点杀了他!杀了他啊……”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宁愿在不可挽回的结果发生之前,将那把刀亲手插进他身体里,结束这一切。
“你太过分了……”
她激动得手上用力,死死地,连带着他胸前的扣子都一并扯了下来。
面对她的突然崩溃,琴酒也发了狠,像是非常努力地在控制自己的手,不至于掐上她的脖子:“我知道那家伙在试探我……你呢?你又知道些什么?”
兰微微张嘴,没办法回答,只能睁眼强撑:“既然知道是试探,就更没必要生气了不是吗?”
“我忍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上她被汗液沾湿的脸,语气轻缓,眸光却极重地抵向她,夹杂着着一丝狠戾:“即便知道是试探,我也忍受不了他的眼睛长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