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重归安静后,兰合眼躺了一会儿,发觉根本睡不着。
从乱哄哄的闹腾中脱离,困意也像脱离了烘箱一般,迅速冷却下来。
她想起501室几人的玩笑,不经意的眼神和调侃可以说已经默认了她和琴酒的关系,不敢相信的同时,也为这两天纠缠自己的烦乱情绪找到了解释。
就像琴酒说的,来到这里,与外界失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无从反抗,明白这一点她也痛苦过,挣扎过,最后不得不接受现实。
可大半个月来,琴酒都做了什么?
明明绑了人,却几乎是放任的态度,还极尽可能地满足人质的需求,甚至出趟任务还给她带了礼物回来,这算什么……豢养小情人?
她本能排斥这个设想。
无论如何也摸不透这件事背后的动机,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他捉住带回巢穴的猎物,而后面还埋藏着巨大的陷阱,她现在就悬在半空,惶惶地,害怕自己会掉进去。
原本只是气恼之下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不曾想那晚以后,琴酒再进来真的会敲门了,甚至会在门外一直等到她答应才进来。
这个男人竟然学会了尊重……兰感到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除却一些调侃之外,他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态度。要知道,即便是在别墅跟她对着演戏那段日子,他的纵容里也带着下一秒就会爆发的危险,就像装在盒里倒计时的炸弹,引线随时可能烧掉。
然而现在,怎么说呢……
top killer琴酒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个被拆掉了的炸弹,毫无威慑力。
这种感觉太荒诞,为了验证猜想,她决心做个实验。
晚上随意吃了点,借口身体不舒服没去打牌,才给楼下打去电话,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了。
她赶忙蒙进被子里,闷闷应了声,本想等人进来再开始下一步计划,没想掀开被子竟看到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琴酒就站在后面,一脸严肃盯着她。
好在医生给出的结论是营养不良,介于她这段时间是瘦了点,这种说法也能成立。
医生走后,琴酒拉开椅子坐下,拇指一开一合扳着打火机,似乎在等她开口。
事出反常必有妖,兰知道以他的性格一定在怀疑些什么,但她完全不担心,反而很想考验考验,想弄清楚眼前这人现在到底对她有多少耐心。
毕竟过往的一切都证实了,他是那样没有耐心的一个人。
一个小时过去了。
空调暖风温吞地吹着,兰把自己考验得都快睡着了,琴酒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揉了揉眼睛,心想还是接着开始下个实验吧……
“我饿了。”
话音落下,琴酒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在那只手快要伸到电话机上时,她又补了句:“我想吃你做的……”
在别墅活动那段日子兰就在一些细枝末节上领略过他的厨艺,但大部分时间他都一副高高在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态度,可以看出对做饭这件事,某个高傲的男人是深恶痛绝的。
不出意外,听到要求他眉头深蹙了下,闭着眼,手按在话筒上没有动,若不是下一秒那对绿眸打开转了过来,她还以为他做这件事前需要先做思想工作。
“想吃什么?”
平静的声音,宛若隐在海底的深层环流,听不出情绪。
兰满意地笑笑:“红酒炖牛肉。”
她料理的技能树都点在日式家常菜和一些西式甜点上,对类似的法式经典菜肴可以说没怎么接触过,琴酒指点时就有些摸不着门道,那时她就问过:既然教都教了,为什么不能演示一下呢?
经此提醒,他似乎也察觉到她的小心思,撂下两字“等着”,径步前去拉开冰箱。
食材都是现成的,缺什么配料让厨房送上来就行,这道菜烹饪时长超过两小时,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等着。
来到这个地方,彻底体会了一把当闲人的感觉。熄灭卧室灯,兰百无聊赖趴在床尾,透过空旷客厅遥望厨房亮起的灯火。
在黑暗中看亮的地方,会有种在看另一个世界的错位感,既远即近,朦胧又清晰,连光线泻在发暗的地板上流淌的都是温馨的味道。
就像乖女孩第一次做坏事那样,莫名躁动不停,她赤脚覆上微微发暖一尘不染的地板,踩着明暗分割线来到男人身后,灯光将那头银发染成淡淡亮金色,她凑过去,装作随意地:“还有多久?”
许是看出她的明知故问,琴酒不发一语伸臂挡开了她,摆锅,生火,将腌好的牛肉扔进去动作熟练地荡起来。
“你好像个专业的厨子。”
说完,一股低气压扑面而来,碍于形象的男人适时抽出一跟烟别在嘴角,拨开打火机停顿了下,斜眼看着她。
收到驱逐令,兰识相地离开了厨房。
一场电影的时间菜才呈上来,闻着四溢的酒肉香,兰胃口大开,正准备动筷子,面前突然多了一盘海鲜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