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外漆黑无边,酒吧里灯火紧聚,明明暗暗宛如黑白两面的世界,在尚有余温的光线中她回头看了一眼,安静伏趴在暗处的男人仿佛只是醉倒了,酒保立在吧台后慢条斯理擦着杯子,无人在意的角落丝毫不受外界影响,看上去像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习以为常的一幕。
再看看时间,凌晨二点。
若按A计划赤井先生此时应去拦截贝尔摩德了,一时半会儿应该赶不回来,药效虽维持24小时,但酒吧外墙挂牌显示营业时间只到凌晨五点,3个小时,难保不会发生意外。
想到此处兰拿出手机给女孩打电话,想知道新一回去没有,然而铃声在寒风中响了半天,始终无人接听。
再打给新一,冰冷的女声提示已关机,她愣了会儿,想起新一从密室出来就没回过家,应该是手机没电了。
这个夜晚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无论身体还是大脑此刻都有些困顿,又或许是蛊毒发作的后遗症让她感觉双腿麻木使不上力,几乎就想这么回家等消息算了,有什么事明天一早赤井先生会通知她的。
然而仔细想想,又不能。
她还有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任务没完成。
原本这是一条终点很明确的路,接近琴酒,试探他,调查他,让他放松警惕,让他信任自己,一步步获取想要的情报。
本该如此。
可现在她也琢磨不透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也许就像新一说的,她不适合这份工作,她太过高估自己,以为可以改变他、牵制他、掌控他,就像拉着自己养的小狗不让他伤人一样,结果却是处处被牵着走。
现在,她决定放了这条绳子,把自己从偏离的轨道上拉回来。
深夜无人,街道寂静得可以听见内心的声音,上一次走这样的路还是半年前跟踪柯南出门的那个夜晚,那是她第一次直面那个男人,而今夜走在一条相似的路上,她希望是最后一次。
无论那个男人是否落网,她都不会再见他了,他也许会被不情不愿押上警车,也许会在法庭上保持沉默,也许会被判处终身监禁,也许……
都与她无关了。
即便结局是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也不会见他最后一面。
即便这是一只半路捡来的恶犬,她也在照料的过程中投入了真情实感,哪怕最终被人拉走,她也不能在人前有半分异议,只能躲起来偷偷哭吧。
夏季的雨总是阴晴不定,闪电划破天空之际整栋房子都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着,宛如一座遗世孤立的城堡。
收拾雨水进屋,兰下意识摸黑开灯,反复点了两下没有反应,以为是打雷导致的停电,正当她借着月光往前移步时,不知哪个角落突然传来沉闷一响,伴随着雨点打在窗户上哗啦啦的声响。
这个时间,除了琴酒应该没人会来才对。
不愿往鬼怪方面想,只安慰自己是闪电雷雨带来的错觉,尽管如此还是想拿到东西尽快离开这里。
一个月以来,这栋房子里所有能碰的东西她都想尽办法碰过了,唯一没碰过的,也是最有可能藏匿关键线索的,就是书房那台电脑了。
那台电脑是琴酒除了烟最常用的东西,只要碰过就会被立刻察觉的东西,直至今晚她才有机会真正接触目标,如果顺利拿到线索,最快说不定明天就能救出实验室那些人了。
这样想着她立刻加快了上楼的脚步,转角处茫茫漆黑,散发着潮湿气息,咚咚跑了一半突然踩到不明物向前滑倒,膝盖嗑在梯沿的同时摸到一个坚硬的物体。
松果。
——
琴先生,想吃松子巧克力吗……
——
「你在做什么?」
「听说松果可以做成很好看的艺术品挂在墙上,我在网上找了好多教程,可还是弄不明白呢……」
「这不是很简单吗?」
「琴先生你的动手能力怎么这么强!我刚刚才剪坏了好几个……」
「这需要什么能力,你是没长手吗?」
「既然如此,你帮没长手的人把这一堆都做了吧……」
「我看上去像有那种闲工夫的蠢货吗?」
「像!」
……
视线从墙面移开,兰借着手机微光看清了那个被她踩坏的松果,手上还捏着一个。
到底也就做了两个而已,其余的都被他扔了。
这种没有良心,往后也没有交集的人,忘掉才好。
她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去美国,新一会陪着她,治好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阻碍不了毛利兰的人生继续向前。
擦干眼泪站起来,脑海里只余下这么一个念头:
她要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雨滴哒哒锲而不舍敲打着屋檐,扰乱了思绪,一片混乱中她摸到了案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电池还有余电,点亮屏幕系统提示输入密码,胡乱试了几个都行不通,稍作犹豫,决定将电脑连根拔起带走交给阿笠博士。
就在扯线时,发现充电线连着插头其他线搅在了一起,加之停电,室内太黑理不清,无奈只能一口气全拔出来,连带案桌上其余陈设一并稀里哗啦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