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他踮起脚尖双手扶钟,轻轻一转,呲——机械声入耳,用力往后扯,挂钟自然从墙面剥离。
果不其然,墙里嵌着一个密码箱,且和他推算的一样,是四位数密码。
他踱步到实木桌边,目光落在西洋棋上。
这是一盘残局。
也是一盘死局。
死局在西洋棋中极其罕见,这盘棋之所以难解,在于一个棋子的异常:一个骑士,被放在了A1坐标。
骑士移动方式是“L”字形,无论从棋盘任何位置出发,永远有四个坐标无法到达——
A1、H1、A8、H8
如果密码提示是骑士不可能存在的地方,那根据字母排列顺序,密码就是……1818。
试试看吧……他伸指点亮显示屏,一下一下,确保不会按错,输完,密码箱嘀——一声长鸣,墙面突如旋转门翻转,露出里面藏匿的黑洞。
迟疑片刻,他打开手电往里走。
光线照亮黑暗一隅,书籍散落在发霉的实木地板上,洗浴间正对的似乎是床铺,当他把手电光转过去时,角落里的白骨赫然映入眼帘。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嘀嘀一声,背后的墙陡然翻转,将暗室重新封死。
他心尖剧颤,暗道:完了!
——
多罗碧加乐园,无论什么时候来都人山人海。
气球轻飘飘从身边擦过,砰地一声,琴酒驻足回望,从下车起就疑似被乌龟附身的少女越走越慢,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似脱轨的火车,越拉越远。
因此,他踩了刹车。
直到乌龟来到面前,他才凉凉丢过一句:“你是有什么诡异的心事吗?”
乌龟抬起头:“我说你……最近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他冷笑回应:“你在说这句话之前应该好好问问自己,你能拿我怎么样?”
乌龟直溜溜瞪着他,不发一语。
“踢我一脚还不满意?”
何止……再来十脚都不满意……不解气!
兰低头反复摩挲手腕上的红痕,过了这么久,依然感到害怕。
回想阴暗狭小的车内,某个挣扎的瞬间,几乎被那双泛着腥色的可怖眼睛吞噬,相处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力气那么大、那么狠过,让她在那一瞬间确信自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毫无防守之力。
好在,她害怕的事没有发生。
与其说是因为那一脚,倒不如说,他并没有那个意思。
所以……只是吓吓她?
“是你说要来,现在又不走,既然这样那回去吧。”
回去?听到他的话,兰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好不容易把人骗来了,怎么可能回去呢?
她立马堆笑上前,“来都来了,回去多没意思,再怎么也要玩儿一圈再走啊。”
琴酒斜视她,阴恻恻一笑:“你变得倒挺快,这么不想回去?”
兰呵呵傻笑,朝四周望了望,“那个……伏特加先生去哪儿了?
“他还有事。”
“什么事?”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问题,被那双见血的眼睛封了回去,兰心里咯噔一下,与此同时琴酒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咬住,听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笑容诡谲得让她没来由发慌。
「嗯,知道了。」
等电话挂断,她才敢凑过去,若无其事地问:“琴先生想玩儿什么?”
“无所谓。”
见他兴致缺缺,兰心想也是,游乐园这种地方实在与眼前这人气场不搭,尽管他破天荒穿了一回白色,与太阳下飞扬的银发交绘在一起,整个人简直白得发光,但只有了解的人才知晓——这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黑的。
既然不愿,为什么要来?她想不通。
而且从刚才开始,她总觉得在过去某个时刻,某个地方见过这头银发,这种感觉直到过山车开到面前才戛然而止。
对,就是那一天,新一消失的那一天……有个女人在过山车上勒断了前男友的脖子,血差点溅到她脸上……
毫无疑问,就是那一天。
系安全带时,心下惴惴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仰面望向遥远的天际,一阵凉风划过她的脸,在工作人员转身向后时,她偷偷摸出兜里的手机。
新一说事情办完会发简讯通知她,从出门到现在也过去这么久了,手机依旧静悄悄的,是还没能破解密码么?
这个世界上,会有新一破解不了的密码?
“小姐,机器要启动了,请把手机收好。”
“不好意思。”兰报以一个歉然的笑,回眸之间,发觉琴酒目光落在她手机上,他继而转头无声笑了下。
“各位游客,请确保安全带已经系好,我们即将开始一场速度与惊险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