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的气息瞬间消散。
夏以昼将你的面具放下来,向后撤开身子,好让你自在一些。
刚才即将沸腾的气氛熏得你有点晕乎,脸上也浮现出一层红晕,但你很快就反应过来,伸手将散落的头发拢到肩后,冷静得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女士,宴会要开始了。”门外传来你同事的声音,这表明大老板安排的那两个门童已经被安置好了,到目前为止,你们的任务都在按部就班地完成着。
这个节奏和行动小组的预期几乎分毫不差。
“好。”你简短地应了声,手撑住膝盖想要站起来,一只手伸到了你面前。
你侧着脸,很快地眨了几下眼睛,但也不去看他,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借着夏以昼的力道顺利站起。
“谢谢。”你轻声道谢,想把手抽出来,不料却被他紧紧抓住手腕,力道大得不容你反抗。
你只好先不管那只手,埋下头整理折起来的裙摆,以及裙摆上的装饰,以及装饰上的装饰……
人在心虚的时候总是会装作很忙的样子,比如你现在。
“还是我来吧。”夏以昼叹了口气,蹲下身来替你快速又仔细地将你可以摆弄的装饰都整理好,从旁边拿过你的高跟鞋,一只手举过头顶,掌心向上,示意你扶住他,“先坐下,我帮您穿。”
你搭上那只手,坐进柔软的沙发里,任他再次抬起你的脚,将高跟鞋穿上。
你听到自己的心怦怦乱跳。
真奇怪,明明刚才你还在任性地向他索求奖品,现在你的勇气却不知道飞散到哪里去了,怂得你完全不敢直视他。
从前你说夏以昼是胆小鬼,你又何尝不是呢。
但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你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即将到来的宴会是你的下一个战场,而且到现在你还不能确定,夏以昼在这盘局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这些都需要你去一一解决。
你悄悄掐了一下手心,用疼痛让自己赶紧从刚才氤氲的氛围中清醒过来。
夏以昼很快帮你穿好了鞋,站起来退开半步,向你弯腰。
你搭上他的手站起,长舒一口气,随后大步向门外走去。
门外,伪装成保镖的同事见你出来,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手势,表示一切已准备就绪。
收到指示之后,你立马进入了状态,语气不满:“这个宴会可真会挑时候,我正玩到兴头上呢。”
虽然眼下那两个门童不在,但你不能确定暗处是否还有大老板的人在盯着你,所以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下去。
回廊地形弯弯绕绕,比较复杂,你们担心有埋伏,走得速度不慢。
幸好有夏以昼一直暗暗扶着你,用evol帮你,所以你走得不算吃力。
好在一直到出了回廊,你们也没有遇见什么突发情况,周围的人慢慢多起来。这种情况下,不管哪一方,在面上都不好轻举妄动,因此目前还算安全。
你的步伐慢了下来,恢复了一个贵宾该有的从容。有其他宾客想上前来攀谈,你的两位“保镖”便尽职尽责地将他们拦下,而你负责摆出来大家族的气势,从容不迫地向宴会厅走去。
你来得不算早,宴会已经开始了。除开猎人协会和舰队派来做伪装的人手,普通宾客基本来得七七八八了,大家都带着面具,三两人一组地聚在一起谈话。有和夏以昼穿着一样的执事端着酒在人群中穿梭,有几个身形你居然有点眼熟。
你肯定在哪儿见过。
宴会厅内保镖止步,刚刚那些想与你套近乎的人现在得了机会,便见缝插针地跟你聊生意上的事情,其中也混着一两个你的同事。
谈生意这种事你在来之前有狠狠恶补过,今晚跟大老板的“友好交流”也增加了你的实战经验,所以你应付起来算是游刃有余,甚至还能在八面玲珑的空隙间思考。
根据你今天的观察来看,这次行动的阵仗有点出乎你意料的大。
其实在你来之前,负责长期盯着那位大老板的军方人员已经查到了那批违禁货物的下落,但在经过一系列的行动之后,他们确定目前已知的所有地点全部为假。因此军方想要通过这次宴会,打探出货物的下落,缴获违禁品并抓捕大老板。
当然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你接到的任务是扮演一个财大气粗的买家,高调地将大老板手里那批货全部以高价收入囊中。在这种关键时刻杀出个你这样的韭菜,大老板那种心思缜密的人当然会有所察觉,而让他看出来你在演戏,便正是你们的计划。
这样大老板会自乱阵脚,若是他跑,大概率会先去看那批货,这样便是最好的结局;若是他不跑,那你们只需要来一个瓮中捉鳖,先把人抓回去,再慢慢打探出货的下落。
但目前来看,这次行动出动的人员实在是有点多,军方和猎人协会的人几乎随处可见,再加上执舰官亲自出马来做执事……这都是你来之前不知道的信息。
你原本就怀疑这次任务背后,还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甚至见不得光的东西,现在种种迹象更是证实了你的猜测。
你不由得瞥向夏以昼,面具下的眉头紧紧皱起。
而他只是回给你一个温柔的笑,手指轻轻在你脖后点。
“安……心。”
这句安慰很突然,你并不知道他从哪儿看出来你心里不安,只是懒懒地捏住他的指尖,装作轻佻的样子把玩着。
留给众人攀谈的时间并不长,很快灯光暗下,宴会进入了跳舞环节。得了空,你便趁机从人堆里脱身,和夏以昼一起躲进角落里。
你望向夏以昼,等待他的行动,他一笑,低下头凑到你耳边,悄声道:“抱歉,执事不能进舞池跳舞。”
这回他的语气又和你记忆中的夏以昼别无二致了,轻快又活泼。
你并没有要跳舞的意思,现在这个情况,跳舞会干扰到你的观察,自然不会有这个心思。
其实你的任务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应付完那些宾客后,剩下的事情有别的同事负责,你只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离开宴会厅就行。
可你看着眼前的人,并不想走。
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要是就这样带着谜团离开,你怎么会甘心。
可你不能干扰他的任务,无论你再怎么想留住他,你也不得不承认,他不光是你的哥哥。
他背负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你上前一步,主动拉近了你们之间的距离,你能看到他眼睛下方的荆棘图案有些褪色,抚上他的脸:“这个图案,不适合你。”
就算是贴纸,你也不想他被荆棘触碰。
“那你觉得,什么图案适合我?”夏以昼握住你的手腕,并没有用力,却让你觉得灼热,压迫之下,你不得不和他对视。
他温烫的气息扑在你耳边,你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在飙升,哪里还能思考他的问题。
一种无言的气氛在你们之间徘徊。
一曲舞毕,悠扬的音乐渐渐演奏到了尾声,舞池内的男女都在向自己的舞伴行礼,灯光闪烁变换,最终暗下,周围响起宾客的掌声和赞美声。
而在这个只有你们的角落里,你将面具掀开一角,扯住夏以昼的项链,不等他有所反应,便吻上了他的唇。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待这场宴会结束,大家又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关于这里的记忆也会随着邮轮驶离,直到再无人记起。
你不想这样。
唇齿交融时,你紧紧抱着他,一切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就让心跳代替你告诉他吧。
这样,他以后回忆的时候,至少还能记起这个濡湿的吻。
(五)
“啊——”尖叫声随着一声枪响划破了夜晚的宁静,你和夏以昼骤然分开,循着声源看去。
只见那位尖叫的男士跌坐在地,手里的高脚杯破碎,金色的液体和玻璃渣四处飞溅,割破了他的手背,鲜血混着酒液流下,在他光鲜亮丽的西装和白金的地板上摊开一片脏污。
众宾客大惊失色,不少人本能地抱头蹲下,有人反应快一步,冲向大门。
但是暗红色的大门紧闭着,任凭怎么推拉捶打都纹丝不动。
“谁把门锁上了,赶紧打开!”
外面没有人回应 ,也没有人开门。
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子弹打在玻璃杯和餐桌上,制作精良的美食佳肴瞬间变为一片狼藉。
人群爆发出更多哭嚎和尖叫声,假扮成执事和宾客的行动小组成员接到指令后,立马开始搜寻开枪之人,很快便锁定了几个目标,拔出枪冲上去与对方缠斗。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你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几乎是下意识地要掏枪戒备。
“先别动,”夏以昼察觉到你的意图,按住你的手,护着你蹲下,“这部分也在作战计划之内,你闯出去会干扰他们的任务。”
你冷静了下来,一边观察宴会厅内的局势,一边用脑内通讯器询问同事那边的情况,夏以昼也紧急联系行动小组的其他负责人。
你的同事那边应该是在战斗,勉强分出了一点精力,简短地告诉你大老板跑了,但他安排了大量人手留在邮轮上制造动乱,好给他提供充裕的逃跑时机。
也就是说,身处宴会厅的各位,反而成了罗网中的鱼。
不过几分钟,宴会厅里开枪的人已经被制服了,你的同事和军方的人一起,将他们用手铐和限制evol的绳子绑了起来,堆在舞池中间。
其他宾客见状,也慢慢安静下来。
开枪的总共六个人,全部伪装成了宾客,你眼尖地认出来其中有一个刚刚还过来跟你攀谈过。
你忽然想起来刚刚夏以昼用密码告诉你的“安心”二字,心下一跳。
原来在那时候,夏以昼就发现了吗。
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了。
结束通讯后,夏以昼那边也部署得差不多了,他握住你的手,轻拍几下,像小时候那样安慰你:“别担心,他们目前没有伤人的意图,只是想给大老板争取时间。外面的局势还是我们占优,我已经安排好了,很快就会收网,等会外面安全了,会有人来开门。”
你点点头,长舒一口气。
执舰官都这么说了,你也没有担心的必要,只不过比起自己的任务,你关心的另有其事。
可你目光在他身上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只是伸手将他的衬衫扣子一一扣好,又帮他把兔耳朵摘下来:“堂堂执舰官,打扮成这样,也不怕被你同事看到,以后你的威信全无,谁还听你的话。”
其实你想问他为什么亲自入局,但稍微一想你就能明白,能让执舰官出马的任务,肯定会涉及机密,就算你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没事,你还愿意相信我就够了。”夏以昼用指腹摩挲着你的手背,放在自己的心口处,眼神中有无限眷恋。
你望着这双像银河一般的眼睛,忽然觉得没劲透了,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不再去看他:“有时候我宁愿不那么相信你。”
这样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放手做很多事情。
可是每当想起和夏以昼相处的每一幕,你又总是忍不住心软。你想关心他、了解他、靠近他,却总是被他用温柔的“保护”二字拒之门外。
明明,你想要保护他的心思,并不比他少啊……
夏以昼想说什么,刚要开口便接到消息,只好先做下一步部署。
“人已落网,门要开了,等下我找人送你去安全的地方。”夏以昼将脸上的贴纸揭掉朝你伸过手,“你的任务结束了。”
“你先走吧,我去帮我同事做收尾工作。”说完,你便无视那只手,兀自站了起来,向你的同事们走去。
你告诉自己,不能回头,否则就会心软。
你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
收尾工作做得很顺利,期间你从同事那里得知,大老板在邮轮上安装了几处小型炸药,威力不大,但如果被引爆,将会给你们的工作带来不小的麻烦。
“他为什么不引爆呢?”你有些疑惑,如果为了脱身,引爆炸弹对他来说是个好选择。
同事耸耸肩:“听说是因为大老板这个人怂,他只不过是他主子身边一个跑腿的,这次是被他主子卖了,要不怎么能带这么点人就来莽?他连一份货物样品都没带上来,就想着骗点钱赶紧溜……这种怂货也是真被逼到走投无路了才会出此下策——还有刚才制造动乱也是,让人开两枪得了,要真引爆了炸弹,万一闹出了人命,他一个小喽啰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想这大老板可不是怂。
除了参与这次行动的工作人员,其余人都被送回了各自房间,为确保大家安全,军方安排上人手把守着,若有异动可随时行动。
“行了,这下我们的任务就彻底结束了,回去休息吧,等明天一早,邮轮就靠岸了——终于是结束了,等回去之后得歇两天……”同事向你挥挥手,先离开了。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走了,等你回过神来时,发现偌大的宴会厅只剩了满地狼藉和你。
可能以为人都走光了,大厅里的灯骤然灭了,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你的脚边,你才发觉,时间已经很晚了。
用过的面具还绑在胳膊上,你解下来,放在手里仔细看。
其实这幅面具很普通,纯白色的椭圆形上只有两个方便露出眼睛的窟窿,没有其他装饰,你却觉得它很不一样。
就像执事装之于夏以昼那样,这幅面具同样是你的伪装。
其实你没资格责怪夏以昼,毕竟你也没有做到对他坦诚。
你摊开手心,上面赫然躺着一颗圆圆的、黑豆子般大小的东西。这是窃听器的接收器,另一端在夏以昼那边。
掌心翻了个面,接收器掉在地上,发出微小清脆的声音,和满地的碎玻璃渣一起,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你轻轻抬脚踩上去,脚掌用力,将它碾成粉末,消融在光里。
你抬头看向窗外,愣愣地望着月亮。
月亮周围似是有一层雾气,月光并不明朗,朦胧的质感像油画里斑斓的浪。你眨眨眼,怎么也看不清她的样子。
你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让你想起来从前跟在夏以昼身后踩影子的时光。
你收回目光,站在窗前,看着自己的倒影,双手拎起裙摆,微微弯腰,向月亮优雅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没有音乐,没有观众,没有舞伴,你就这样一个人,在空荡的宴会厅中跳起舞来。
玻璃渣在你脚边闪闪发光,你踩上去后发出细碎的声响,随着你的舞步,有节奏地变化着;翻倒的桌椅和桌布纠缠在一起,隐在暗处,像水墨画中的群山,又像灾难后一片荒芜的废墟。
你很难说出跳这支舞的理由,或许是因为刚才没能跳成有些遗憾,又或许是在用这种方式庆祝自己顺利完成任务……又或者是在想念着、期待着什么。
也有可能只是一时兴起。
可这些都不重要,此刻你不想再去纠结那么多,你只想痛痛快快地跳上一支舞,哪怕船很快就会靠岸,月亮很快就会落入海中。
你上前又退步,踩着狼藉旋转起舞,任凭月光吻遍你全身,裙摆绽放成花的形状。
又一个转身后,余光瞥见你地上的影子被另一个修长的影子轻轻揽入怀中,他配合着你的舞步,进退有度。
你抬眼,便看到了夏以昼。
他站在离你几步远的地方,没有走过来,只是微微朝你弯腰,一手放在胸前,一手向你伸过来:“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一句邀请,说得很轻很慢,像羽毛划过你的耳尖,痒痒的。
他换上了那身白色军服,被月光镀上一层迷蒙的银色,很像他小时候给你讲的睡前故事中的白马王子。
你看着地板上波折的影子,将自己的手伸出,让两道影子重叠:“可以。”
于是你的独舞变成了双人舞。
你们认真地注视着对方,虽然没有触碰到彼此,但没关系,影子替你们亲密无间。
和夏以昼跳舞时,你永远都不担心会踩到他的脚,因为他总能预判到你的下一步,无论你是失误还是故意使坏。
夏以昼轻笑一声,率先开口:“记得第一次教你跳舞的时候,你只有那么一丁点大,总是记不住舞步,成天哥哥哥哥地叫,一边说好难啊一边还非要踩我的脚。”
你也想起了那段日子,想起奶奶家的木地板,你们每跳一步,老旧的地板便会吱呀作响;跳累了,你们便并排躺下,从天窗看高悬的月亮和澄澈的夜空。
“我记得小时候的月光很亮,不像现在这么朦胧——”你扭头看向窗外,“外面好像起雾了。”
你的话里有话,夏以昼也听出来了你的意有所指,微微垂下眼:“是啊,小时候的你不会在哥哥身上装窃听器。”
你脚步一顿,旋即又恢复了正常,撇撇嘴:“小时候的哥哥也没有这么多秘密。”
夏以昼上前一步,你们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很近,但他仍然没有触碰到你,只是低下头:“没关系,只是你记得,下次装窃听器的时候,记得藏在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他就这么无底线地原谅了你。
你别开眼,小声咕哝:“反正你都会知道……”
窃听器是你在帮他扣扣子的时候贴到他衬衫衣领下的,他应该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但没有制止你,任由你窃听他后面的行动。
如你所料那般,这次任务的目的并不是要抓捕大老板,而是要通过抓捕大老板打击他背后的人,从而顺藤摸瓜,将后面一整个庞大的地下产业链连根拔起。
而大老板本人,早就被军方招安了,这次他也是受邀的演员之一。
得知这个情报之后,你忽然觉得很疲惫。刚开始你以为这只是一场戏,结果是戏中戏,所有人都在夏以昼的算计之内。
当然,这个“所有人”也包括执舰官大人自己。
搞清楚所有的状况之后,你的接收器便再也没有传来声音,应该是夏以昼为了保密扔掉了。
但这些信息也足够了,起码你对他不再是一无所知。
夏以昼贴上你的手,与你十指相扣,鼻尖相触:“这下你心安了吗?”
你不回答他,停下舞步来到窗边,海面上已经起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什么也看不见,连月光也暗了下去。
“在想什么?”夏以昼走过来,将外套脱下来披在你肩上。
他的体温将你包裹住,像他的怀抱一样温暖。
“我在想,天可不可以不亮?”
你甚至自私地期待着,希望大雾永不弥散、邮轮永不靠岸,让一切都停在这一刻。
在海上,你们就是相依为命的岛,两两相望,永不分开。
在这里,你们可以尽情起舞,哪怕充满猜忌和算计,也是独属于你们的狂欢。
但你知道,舞会结束,天会亮起,雾会消散,船终究还是会靠岸。
你所期待的,只是大梦一场,只是在逃避那些伪装的到来。
你们沉默了很久,直到月亮渐渐沉入海中,远处的地平线上慢慢发亮。
新的一天即将到来,等船靠岸后,你们又要各自戴上面具,披上伪装,然后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月亮完全沉入海面时,你抱住夏以昼的脖子,和他于雾海之上亲吻。
既然如此,就请让你们,在黎明之前,再一次相爱吧。
(本章完
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