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场景:砸烂的药铺。
人员:躺在地上的甲乙丙,站在店前面的黑衣男子。
沉默的背影,锐利的刀锋,惊人的压迫感,风中白羽翩然。
紧张、缺氧、颤抖、血压一百八。
想靠近,脚步又无法再靠进。
这种感觉,这种陌生的感觉——我想一定就是——
传说中的恋爱!
2.
听我说完我和黑色十九初见场景的黑袍男子无语地挥了挥手,反驳道:“不不不,这怎么听都是在杀气压迫下的恐惧。”
我斜睨一眼对方。
浑身罩在黑袍中,一丝皮肤都没露出来,宛如信奉某种奇怪教义的教徒。
“你谈过恋爱?”
对方一窒,语气一蔫:“没有。”
随即又理直气壮,整个人直起身子,“这无需经验。”
我不屑地嗤了一声:“双面人讽双面人双面。”单身狗笑单身狗单身,彼此彼此。
黑袍男人嘴角一抽,扶住额头好似很无语的样子,摇了摇头,缓缓又摇了摇头。半晌长叹一声,拢过面前的长竹杯,长长的吸管往嘴巴的位置探过去。
我无情地拔走杯子。
黑袍男人:“诶诶诶——”
我嘴角一撇露出冷漠表情,“无用之人不配喝我的药酒。”
他哀哀叹叹,话语中还带着一丝谴责:“无情,简直太无情了,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我懒得理他。
黑袍男子,名不祥,姓不祥,年龄不祥。
在我蹲守逍遥居第三天的时候出现在门外,自诩与黑色十九有这样那样微妙的联系,并且有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可靠情报。
虽然我对他的情报真假存疑,但就从对方自由来去逍遥居的行为来看,至少也能算得上个打杂级别的人物。
我扭头整理药铺。
没错,在文章开头被砸烂的药铺,正是在下的容身之所,贷款2甲子,建房2甲子,才勉强置办下来的房产。最近房贷刚还完,刚准备安排装修,我的小破瓦房就塌了。
明明是中阴界,房屋的损坏率却不低于苦境,怪不得高手都喜欢住在渺无人烟的山上。
住在城内的我如此想到。
薄言、薄言——
“西风薄言。”
黑袍男子单手支颐,头微微一斜,领口开阖,缝隙中露出一丝茶色,“你不想要黑色十九的情报了吗?”
我回过头,正对上一只自黑袍下伸出,雪白修长,如长久不见阳光,苍白却有力的手。
那只手招了招,示意我将药酒奉上。
我略一停顿,如他所愿将酒奉上。
在他口中的黑色十九,年芳千岁,好种花和练武,平日尊老爱幼,看见老婆婆过马路都会去扶。放眼中阴界,再不会有任何少年比黑色十九更适合当夫婿的人了。
除了年岁对得上,这和传闻中的分明是两个人。
传闻中的黑色十九是中阴界三大剑客之一,武艺高强,性情陰沉,冷漠寡言,惯以白羽杀人,是中阴界上下闻名的武者。
怎么到了黑袍男人的嘴里,他就变成了中阴界第一完美好男人?
我狐疑地看着对方。
这不是来骗酒喝的骗子吧?
“耶——你这眼光,莫非是在怀疑我?”黑袍男子敏锐地注意到我的眼神,拖长了声音,“我可没骗你,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黑色十九其人。”
他似乎笑了,语气略带疑惑:“我只是好奇,既然你已听闻传闻,为何不选择放弃?”
我越发怀疑对方是来骗酒喝的老千,不由得反驳,“传闻的黑色十九和你口中的黑色十九,判若两人。”
“嘛,人有千面,物有万象,传闻既然是传闻,自然有一定的真实性。”
“比如?”
黑袍男子略一沉思,开口道:“他确实寡言。”
我点头:“不说话装深沉,高手风范。”
他继续:“偶尔叛逆,也不陪老父亲说说话。”
我:“孩子长大了都会有[老头子无路赛]的心态,人之常情。”
他长长叹气:“外貌上无可挑剔,容姿清秀,气质神秘,金瞳增添异域风采,半身白骨的罕见设定横扫泰半霹雳武林高手。”
我深有同感连连应答:“没错没错,缺陷美才是衍生幻想的神秘。犹如维纳斯失去双臂后的不完美才诞生了追求完美的意义,这份仿佛得到又得不到全部的缺憾是如此扣人心弦。这么一想,黑色十九半身白骨半身红颜的身体真正是辣的不行。”
“噗咳咳咳——”
黑袍男子一口酒喷了出来。
是说现在的少年人都这么虎的吗?
“噫——你好不讲卫生。”我急忙跳开。
“抱歉抱歉。”黑袍男子一挥手,桌面的水渍和药酒瞬间消失无踪。
说实话,霹雳应该是武侠故事对吧?是说这种玄幻画面真的武林?中阴界存在真的关乎科学?而且这里还真的有块叫做三生石的石头。
我欲言又止,最后决定放弃思考,当作这是被摄影师换了个桌子,果断换了个话题。
“你说,我要是犯点罪,有没有可能被关进逍遥居。”众所周知,逍遥居又名是缎君衡的牢房,想要进去蹲着,可不就得干点偷垃圾桶的坏事。
黑袍男子讶异:“你要听真话?”
“嗯。”我点头。
“我第一次看见有人把[找死]这件事形容的这么清新脱俗。”
我:……
“难不成真的没机会了吗?”我恨恨捶桌,“生平第一次对另一个人拥有这么矛盾复杂的感情,这么痛苦的牵挂与折磨,每每想起都感觉到颤抖的心绪,只能这样付诸流水了吗?”
我每次练药的时候只要想起黑色十九的背影,我就觉得整个房子都因我的思绪而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塌房的不安全感让我难以集中精神,可谓是思也十九,梦也十九。
黑色十九变成了我无法跨过的高山困境,再这么下去,我恐怕就要改行不当药师了。
黑袍男子:“我觉得你的想法有点问题……”
原本还以为这个人是有什么筹谋,这么看来,她或许只是单纯的笨蛋而已。
他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换个方式来。
毕竟,黑色十九这孩子第一次有了追求者,不去凑凑热闹怎么行。
黑袍男子,也就算了缎君衡打定主意,他试探地问:“你当真想接近他吗,即使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我略一思索,比起失业,答应一些条件无伤大雅,随之点头,“当然。”
坑儿父亲与笨蛋药君正式结盟。
3.
我意识到我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随即问道:“还未请教先生名姓。”
“抱歉,尚未自我介绍。”黑袍男子语气带笑,似乎有些好奇我的态度似的,将酒杯抵在唇间,轻声道:“在下缎君衡。”
空气沉静一瞬。
我抵着下巴轻轻“啊”了一声,极其自然地开口:“原来是岳父。”
缎君衡一口酒未入喉,又喷了出来,“噗——咳咳咳。”
谁是你岳父?现在的少年人都这么虎的吗?
4.
众所周知,在霹雳武林,医生算是不太危险的职业,比起一页书的同修、素还真的前辈、叶小钗的徒弟而言,确实不太危险。
因此我对自己的安全还是挺有信心的。
缎君衡带着我从后门翻进逍遥居,途中被黑色十九发现。
对方无视了我,一双被红布遮住的眸子看向缎君衡,冷淡地“哼”了一声,片字未言,拂袖转身离开,仿佛不是特地在此等人一般。
缎君衡顿时心虚,轻咳一声,勉强维持住自己一家之主的表象:“十九,外人面前,好坏给我个面子吧?”
黑色十九闻言顿住,沉默了几秒,倒是没有再往前走。
“这是吾之朋友,药君·西风薄言,会在逍遥居叨扰一段时间。西风薄言,这是十九。”缎君衡无比淡定地介绍,仿佛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一般。
黑色十九微微回头,因为遮住了的双眼而让人猜不透神情,从感觉上来看似乎是望了我一眼,沉默中带着几分思索。
也是,毕竟我在逍遥居外拉着[黑色十九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的复古风告白横条的这件事,他肯定有听闻。
黑色十九没说话,从表情上来看不太乐意。
缎君衡微笑挖坑:“十九你砸烂了人家的房子,你要负起责任,薄言就交你了。”
黑色十九抿唇,淡金的唇色在黑夜中显得润泽而漂亮。
我的眼神有一瞬间跑偏。
我知道,大家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看到心上人的态度会这么的淡定,一点儿都没有看到美人的激动。
不用怀疑,为了防止我失态,我事先吃了自己配的清心寡欲丸。现在不但心情冷静的一批,甚至还在对方看过来的瞬间,淡定又厚颜无耻地抬起双手,在胸前比了个爱心。
“爱你哟。”
黑色十九愣了一秒,瞬间像是触了雷一般抿紧唇,一个转身就消失在了夜空。
缎君衡很欣慰,自己受到的惊吓终于也让其他人也一并体会,不枉他特地引西风薄言入门。他笑叹了一声,十分满足地道:“哎呀,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十九害羞的模样,多亏了你啊,薄言。”
我:“……”
你是怎么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他在害羞的?
缎君衡站在原地回味了一番,才带着我往房屋深处走,中途又遇见了双马尾女仆装美少女一名,自她习以为常的说教态度来看,缎君衡一家之主的地位令人存疑。
缎君衡:“是说,你见到十九为何这般冷静。”
我:“实不相瞒,我吃了清心寡欲丸。”
缎君衡一噎,惊讶眼神上下扫视我,确定我没有说谎后,很是震惊。
“这令人意外的举动,不愧是你。”
我谦虚道:“好说好说。”
“……这不是在夸你。”
“诶?”
5.
缎君衡自称是[支持儿女自由恋爱,反对父母包办婚姻]派,所以在追求黑色十九的道路上恐怕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不仅如此,他还禁止我在和黑色十九交往的时间里用药。
我不得已地丢掉了情意绵绵丸和清心寡欲丸。
失去了清心寡欲丸的我见到黑色十九,“你、你、你、我、我……”
颤抖、激动、血压上升、语无伦次,一股寒气由丹田直冲脑门,让人难以镇定。
黑色十九微微低头,面露出询问。
我:“……”
抽出银针扎向肩井、角孙、风池三穴,鼓胀的情绪一泄,整个人顿时清心寡欲。
黑色十九:?
“你……”
我从身后拿出一束红色野花。
刚才结巴犹豫的太久,花枝久无水支撑,呈现奄奄一息状。
我再次:……
嗯……来都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手持鲜花以林黛玉倒拔垂杨柳之气势猛砸向黑色十九胸口。
他一惊,条件反射地抓住我的手腕,我趁机将花塞进他手中。
“最美的花送给最美的人,比心。”
我说完飞速跑远,半点回绝的机会都不给对方。
别问,问就是总裁的爱总是那么霸道。
自认跑得足够远,我才遥遥回看。
原地别说人了,连送出去的花都消失无踪,干净到仿佛从未存在过谁。
我伸出手指摸摸下巴,陡然邪魅一笑。
很好,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黑色十九:?
6.
别看黑色十九在外面杀名远播仿佛是啥杀人狂魔似的,实际上他在家里的时候脾气还不错,我这般胡乱行事,他竟也没生气。
以至于过了几天,我俩进度有了飞速的发展。
从连扎三针到只扎一针,不是我自夸,当代夸父追日也不过如此。
我头顶银针,指绕红绳细细听脉,而另一端正系在黑色十九脉上。
不一会,红绳回抽,绕过几番置与腕间。
“这脉象强劲有力,妖瞳、鬼力与自身功力在灵力的引导下达成完美的平衡,药石在你之身上几乎无用。不过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发生,我这边还是练一些药丸给你,用于梳理调气,保元护命。”
“不过你体质不似常人,炼药之事,能否请你稍作配合。”
黑色十九不自然地别开目光,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说实话半身骨体这种特殊体质,说不好奇那是假的。毕竟武林罕见例子不多,能亲手探寻的几率更是少之又少,身为用药之人,我自然不能错过。
“多谢。”
他之骨体可控,全赖妖瞳之效,我自然而然地朝他伸出手。
夜深沉。
房间窗户大敞,风吹动两人发梢。
木桌在烛火的映衬下,浮现出晃荡不停的痕迹,宛如鱼尾拨动水影,一圈圈轻击心房。
因长期不见阳光而白皙细瘦的手指静静划开空气,隐约的影子投在黑色十九同样苍白的脸侧,随着呼吸侵蚀蔓延,无端惊起一阵模糊不清的暧昧。他悄然躲避却又停住,随着动作微微滑下的发丝,几不可见地在瞳孔中印出潋滟流光。
夜风猛地席卷入房,卷起冰冷药香,骤然吹灭摇曳光芒。
光线忽暗。
我一惊,本顺遂的动作被惊吓影响,慌乱中似勾下了何物,身体亦往前倒去。直到一双扶在我腰间的手帮我稳住身姿,我伸手胡乱撑在对方身上,仓惶低头。
红布在暗沉的夜色中随风飘落,跌落在青灰色的地面。
我瞪大双眼,对上一双妖异金瞳。
黑色十九五官深刻,双眼狭长精致,闭眼时冷漠寡言,偏那双金瞳异于常人,使他睁眼时,冰冷的神色里融了一丝梦幻般的妖异。
“你的眼睛……”
这就是妖瞳么?
我不自觉伸手去触,指尖碰触到微凉的肌肤,俯下身子想仔细观望那双眼。
指尖下的皮肤以极快的速度升温,我还不及纳闷,呆在身前的人骤然化作一团白羽。
失去支撑的我当场扑街。
7.
音响√
麦克风√
music√
我不知不觉的醉,从来也不曾后悔。
再喝一杯我无所谓。
我流不尽的眼泪,从来也不知为谁。
你的出现让我有些安慰。
红尘泪是我的一切,叫我如何面对?
……
“啊,十九等我,黑色十九啊。”
骨手,让我摸摸骨手也行啊!
喧嚣的夜,呼啸的风,白羽狂卷的背后,是喘息如风箱几乎下一秒就要断气的万年阿宅。
8.
缎君衡忍无可忍,将深夜制造噪音的音响丢出逍遥居。
9.
文章已经写了四千多字了,作为男主角的黑色十九还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难不成这文的剧本竟是子子孙孙无穷尽也的走向吗?
我大吃一惊。
10.
貌美岳父为何父纲不振?半旧药铺为何屡遭骨手?逍遥居烤鸡为何频频失踪?质辛吐露摩斯密码,言外之意究竟为何?美男半身白骨,为何对行动无虞?《十招教你捕获意中人》却无法让对方届到的背后又隐藏什么,这一切的背后,是作者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敬请关注今晚8点中阴爆报巨献《走进医学》让我们跟随着镜头走进西风薄言的[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连续剧。
11.
缎君衡:“请问插翅难飞在哪里?”
扎心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这世界的设定难道不是女追男隔层纱吗?为什么我的奋斗之路如此漫长,到底是告白的声音不够大还是示爱的行为不够热烈?
我沉吟许久,终于从过往的失败中得出一个结论。
我:“缎先生啊,我想过了。”
察觉对方称呼变化,缎君衡闻言一惊,悄无声息地直起身子,露出慎重神色。
我:“我果然还是——”
缎君衡长眉紧皱。
我:“果然还是应该先把轻功练起来吧?”
感情追不到已经很失败了,连人都追不到,更是失败中的失败。
我可以原谅第一个失败,但是我绝不能原谅第二个失败!
就这?
缎君衡露出无语的表情,感觉刚才认真思考的自己像个笨蛋。
“这个简单。”家里随便抓一个人就可以教。
身为资深教师的缎君衡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捣鼓出三本轻功书籍,分别是《初学:如何追人之魅生篇》、《进阶:如何追人之质辛篇》和《高级:如何追人之黑色十九篇》。
有时候觉得缎先生在家地位低下,原因为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以为你会认真教轻功的我像个笨蛋。
12.
缎君衡:“轻功应该balabala……以魅生为例balabala……”
我:“我会了!”
三分钟后。
我:“呼、呼、呼……”扑街。
三天后。
缎君衡:“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13.
冷冷的树梢、冷冷的身影、冷冷的眼神,正藐视着区区菜鸟我。
质辛:“感情,无聊的游戏。追寻,自以为是的答案。弱者的挣扎、强者的恩赐,吾耐心有限,勉为其难允你卑微的顺从。”
我拍拍旁边的缎君衡:“麻烦你翻译下。”
缎君衡淡定回答:“重点是耐心有限。”
我:“……”
这么难吗?就这还只是进阶版?岳父你是不是把黑色十九和质辛的等级弄错了?
缎君衡了然地拍了拍我肩膀,安慰道:“无事,质辛向来口硬心软。”
如果我没记错,他是魔皇吧?你是在开什么地狱笑话吗?
14.
事实证明缎君衡说的确实是地狱笑话。
因为魔皇教人学轻功的方法就是放红潮在后面追。
好几次我都差点被追到,虽没有被啃食,但伤口却少不了。
又一次,我捂着鲜血淋淋的伤口往回走,才想起逍遥居伤药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自己家里还有一点。便回转方向,往自己药铺走去。
药铺久未开张,桌面上落了一层薄薄的尘。
我拉开抽屉,被惊起的灰尘呛了一下,边咳嗽边拿出药。
本想找个地方上药,结果看这哪都不方便坐的样子,我只好把药重新塞回去,站在原地思考要从哪里开始打扫卫生。
此时门外探出一颗头,是周边的邻居,应该是看药铺门突然开了,好奇上来打招呼。
大概是看到了我身上的血渍,他大吃一惊:“你不是去追情郎了吗?是怎么追成这个样子的?和情郎跳崖还是私奔被追杀?”
这说都是啥跟啥啊……
我无语,解释道:“不是啦,只是摔倒了。”
他看看我的袖子,又看看我的腿,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看我信吗?]几个大字。
我在追黑色十九不是什么新鲜事,不敢说整个中阴界都知道,但至少这条街上的人基本都知道了。
邻居看我行动不便,热心的回家给我抬桶热水过来,边倒边念叨:“你们这些武林人仗着自己命长,一个比一个死心眼。若我来说,要实在求不到结果,不如放弃来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将桶一撂,摇头叹气:“唉,先擦擦你的伤口吧,我走了,有事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