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并未听出君度的未竟之语,只是在听完这个故事后,本能地对那尚未见到的宝石多了几分厌恶,他本就紧蹙的眉头又皱了几分,“听起来,这块宝石好像有些不详?”
君度失笑:“大概是名字起得不好吧,落日也好,余晖也罢,听着就像是穷途末路了。”
“不过也不奇怪不是吗?所有宝石都一样,都是恶魔的诱饵。那些更大、更古老的宝石,有多少切面就有多少血淋淋的罪行。*”
“说到底,再珍贵的宝石也不过是一块漂亮的石头罢了,真正的罪恶,是人类的贪欲。”
“那你呢?你也要将罪恶揽入怀中吗?”
安室透问:“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总不会是只想给我讲故事吧?”
“你也对那块宝石感兴趣,想要对它动手是吗?”
君度垂眸,似乎是难以直面安室透的目光,他的声音飘忽不定,让安室透听不出情绪:“我可是怪盗基德啊,对宝石下手不是很正常吗?”
安室透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渐渐收紧,声音发冷:“你别忘了,现在的你可不只是怪盗基德,你是君度酒,是组织的成员,即使我不阻止你,组织也不会让你顶着怪盗基德的壳子出现的,更不可能把你的道具还给你。”
没有了道具的怪盗基德,还能称之为怪盗基德吗?
“你当真这么觉得吗,安室先生?”
君度轻笑一声,“如果要封印怪盗基德的身份,又何必要让我知道这件事呢?可事实上,他们从来没有隐瞒过关于怪盗基德的事,不是吗?”
“甚至可以说,他们就是让我利用怪盗基德的能力去为他们做事。”
“你也知道,对他们来说,保留这个身份的记忆只是为了能让你更好地为组织卖命而已,可如果这份能力没有运用到与组织有关的事情,而是用到了你自己的私事上,想必就没有那么容易通融了。”
“更何况。”
安室透说出了自己不同意的真正原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成为怪盗基德,又是为什么要对那些宝石下手,可这都是犯罪,你明白吗,黑羽?”
杀人是犯罪,偷盗又何尝不是呢?
都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安室透虽然不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但也从来不是唠叨的性格,该说的不该说的话他也说了不少,君度还是固执己见的话,他大可以置之不理。
无论如何,他们最终的目标都是一样的,只要能推翻组织,哪里需要知道君度会用什么办法,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他自己都教导君度不要心软,为了任务,为了正义,有时候他们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
他有舍弃,君度也可以有舍弃,这本不是需要计较的事。
可是,不知是不是二人太过相似的缘故,在看着君度的时候,安室透总会想起那个实际上素未谋面的少年——
工藤新一。
他也会不受控制地想起二人在黑羽家门口谈话的那天,记忆中那个小小的少年,不知何时,和眼前君度的身影渐渐重合。
安室透不知道那天他与江户川柯南的谈话,后者有没有告诉黑羽快斗,少年的一番真心,不该由他这个外人口中说出,可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
“你的同伴那么努力地想把你从组织的漩涡中解救出去,你不应该自己往罪恶的泥淖中跳。”
安室透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出来,君度应该多少会有些触动,不想后者只是靠坐在座位上,缓缓笑道:“安室先生果然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安室透不悦:“我并不是在和你说笑,黑羽。”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君度侧脸,“可是安室先生,你相信我吗?不管是我会让组织答应这次行动,还是我绝对不会陷入罪恶的深渊这件事,你能相信我吗?”
安室透眉梢微动,瞬间就明白了君度真正的意思,“你又做了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样,君度展颜一笑,却没有和盘托出,只是避重就轻道:“是对我们彼此都有益的事。”
“你似乎有很多事瞒着我。”
话音刚落,安室透就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些不妥,他嗤笑一声,“也是,你本就不需要事事都告诉我。”
“可是什么都不说,我该怎么相信你呢,黑羽?”
君度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未出口,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响铃的手机是君度专门用来和组织中人联系的,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的人不做他想,君度掏出手机,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安室透注意到,他整个人的语气和神情都变了个样,几乎是在刹那间,就变成了那个他熟悉又陌生的君度酒。
他听到君度漫不经心地“喂”了一声,开口唤道:“里卡尔。”
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浮现心头,安室透眯了眯眼。
安静下来的车厢里,电话那头的里卡尔的声音清晰可闻:“我看到新闻了,任务完成的不错。”
君度嘻笑一声,“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也值得你亲自打电话夸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