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劝着自己,垂下目光掩住里面的情绪,勉强扯开嘴角,
“这段时间正是花开,所以邀请阿遂来看看,毕竟在别处很难见呢,也就是环溪城能看见……”
祝遂倒是没想什么别的,他从醒来思索一番过后,便决定好了,现在倒不至于纠结反悔。
只是被拾光炙热的眼晃了神,不知怎的想起他捡到拾光的那天。
那天,他倒在一片麦穗中,如霜的月辉倾泻而下,他衣衫破烂,带着伤染着血躺在那里。
他因为所谓任务漫不经心而来,轻描淡写随意一眼望去,拾光什么都没说闭着眼安静躺在那里,却如此不容忽视。
像一束光落在地上。
祝遂在那天捡到了一束光。
拾光。
耳边是他试图找补的话,祝遂回神,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那我们回去前买些花种子,我会维持温度的阵法,此时种下的话,大概明年你便能看见了。”
拾光惊喜极了,眼中的光彩耀眼的很,俯身凑近,握住他的手,脸颊靠在他摊开的手上,轻声说好。
……
拾光坐在祝遂身边,头靠在他肩上,和他一起吹风,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神色是难得的舒朗,一只手依旧握着他不放,另一只手也不老实,把玩着祝遂几缕散在耳边的长发。
对此,祝遂只是望了他一眼,由他去了。
拾光从未想到,自己要的这么简单。只是安静靠在一起,他似烈火灼娆的心便被安抚下来。
然而,无意识放开笼罩上空的神识感应到结界外转悠的人,他睁开眼,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风平浪静罢了。
拾光侧过脸,笑着开口,提起莫重二人,
“阿遂,重不晚中了毒,还没拔干净,我想留他几天看看,可以吗?”
另一边闲的捉蝴蝶又放蝴蝶的苍青听见这句话,直接瞪圆了眼,想冲出去和拾光理论,又有点怂,躲在柱子后面,悄悄链接起和主人的感应。
[主人,什么没拔干净?我的医术可厉害了!处理的干干净净的,重不晚的毒分明就,就是没拔干净。]
祝遂还未开口,苍青便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作为长辈,莫重二人算是做客。他都抽空见了,自然知道重不晚又中毒了。
救回他俩时,这毒分明很易解,而院子布下重重结界、触动必会惊动他,又能在苍青眼皮子底下动手,这新毒是谁下的,毋庸置疑。
现在拾光又提及。分明是想留下他们。
他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所谓天命之子的言论。
拾光是知道什么了?
他思索时,拾光静静看着他。
至于苍青,它说完就往外院跑了。它听了全程,蛇又不傻。
拾光现在是主人的伴侣了,都说枕头风最好吹,它一时脑热,差点将拾光的事抖出来,可不能待了。
毕竟,他们才是一国的了,呜呜呜。
苍青强忍住泪水,坚强的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往外跑去。
它内心戏很多,可惜在场的二人皆没注意到一条泪奔小蛇冲出去。
祝遂盯着拾光明明很勉强的笑,突然伸手敲了下他的脑袋。瞧着他不可置信的表情,轻笑一声,又给他揉了揉。
这才对,才百来岁的小老虎,之前还好,现在一天天故作深沉做甚。
拾光捂住脑门,没想到他这个反应,接下来的话,更和他设想的都不一样。
“嗯,你也学了这么久了,是可以拿他们练练手了。”
这话,几乎很直白的告诉拾光,是,他知道了,重不晚的毒是他下的。
但是,那又怎么?
祝遂不解的望着他,做了便做了,学了很多,手痒想练练很正常。
至于天命之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拾光现在是他的伴侣,自然是他高兴更重要。
他对拾光可能没有他想要的感情,但他既然答应了,便会如他所愿。在消散前试着做好伴侣的职责。
包括让他肆意、开怀。
拾光自从恢复记忆便背负着什么似的,哪怕他们不是伴侣,他依旧希望他能开心些。
拾光注视着那满眼都是纵容的眸子,一瞬间忘记自己是刻意点出,好探究祝遂对“天命之子”的态度。
他现在哪里还记得要观察他的反应,几乎要溺毙在那墨绿色的海洋。
一颗心不断胀满、上升,轻盈的不像话,充斥着泡沫般的幸福。
他闭眼埋入祝遂怀里。
就让他暂时沉溺吧。哪怕他清醒又痛苦的明白,这不是出于爱。
他安慰自己,不要太贪心,至少阿遂还活着,会在他身边,和他一起长长久久的。既然如此,爱与不爱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可每当上那双墨绿色的眼,他便不甘心了,熊熊的火烧灼心脏,他悲哀的希翼起他的爱来。哪怕一点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