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遂。”他背着身,耳边是祝遂换下衣物,悉悉索索的声音,“昨晚半夜送病人来的其中一个,在楼下等你。”
拾光说着,眼中极快闪过不满。
这些人,不过是砸了贼人的头,大半夜的不知自己处理了,跑来打扰祝遂睡眠。
现下一大早,竟又来打扰。
拾光背对着祝遂,眼中怜惜,阿遂就是脾气太好了。
要不是自己初来乍到的,早就出手收拾那个人了。
“嗯。”
……
朱平背着手在茶厅里徘徊,心中焦躁不安。
本不想这么早就打扰祝遂的,但是那人竟然跑了!
村里的药材要成熟了,尤其这个特殊时候,村里对药田的防卫越发重视。
每家每户出青壮来守夜。
昨晚轮到他和弟弟朱安,还有刘家兄弟守药田。
谁知道弟弟年纪轻,又是第一次担当重任,遇到一个不管警告凑上来的,竟然直接将那人开瓢了。
那人血流不止,他只怕弟弟沾上人命,什么都来不及想,急匆匆就上门求祝大夫救人。
那人看着很虚弱,喂完药状态好些,眼看稳住了,他们也就没有都守着。
只留下他在这边等人醒,朱安和刘奖去替换刘励。
谁知道他就打了个盹儿,人就不见了。
“唉!”
朱平想着想着,突然抽了自己一巴掌。
那人一身的锦绣绸罗,还中毒了,一看就不一般,要是带累了村里和祝大夫,他们真是……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随即楼梯上出现熟悉的身影,朱平眼前一亮。
“大人……”被冷淡的视线一扫,他发热的头脑冷却,回神,“祝大夫。”
祝遂坐在椅子上,端起热茶抿了一口,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一身气质越发出挑。
朱平看着看着心也跟着静下。
“没事,做你的事去吧。”
朱平说了半天,就得了祝遂这句话。他绷着的心弦却彻底松开,紧皱的眉头舒展。
也不去看祝遂身后站着,眼神看得他发毛的奇怪青年。
这个青年莫名就出现在大人身边,不知道来历,但这不是他能置喙的事儿。
心底的大石落下。
朱平脸上带笑,起身拱手致谢,再次为自己的失礼道歉。
祝遂颔首,朱平才直起身,迈着松快的步子离开。
“咚——”
祝遂放下茶碗,修长的手指摩挲光滑的杯沿。
当初竹节村的祖先对他有过帮助,他便留下看顾他们的后代,这一看就是这么些年。
至于麻烦?祝遂浑不在意。
那人离开也罢。
不继续吃他开的药,不出半月必心力衰竭而死。
死在别处,还是那种死法,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不满他的走神,竹叶一齐推着桌上的药膳往前。
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饭,瞧着色香味俱全,但无一例外都加了温补的药材,凑近就能闻到药材独特的微苦。
很难说朱平放下心后走那么快,和这桌早饭没有关系。
祝遂见推脱不得,心中叹气,早知道就让朱家大儿子留下用饭了。
不过——
他看向身后不知为何一直站着的青年。
“拾光,一起吧。”
“嗯嗯。”
拾光眼睛一亮,紧挨着祝遂坐下,然后就开始为祝遂盛粥。
其实祝遂也不知道他叫什么,那个精怪没告诉他,祝遂便为他起了名。
毕竟,总不能一直喂喂喂的喊。
本是想着拾光为自己分担些,但是莫名地,监督他用膳的变多了。
祝遂动作缓慢不失优雅地用起早膳,粥品用了一半,他搁下碗筷。
眼前又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他盯着将汤端过来的拾光。
拾光好似没察觉到他眼里的拒绝,眼巴巴望着,嘴角一直是没下去的笑意。
“喝点汤,润润喉咙。”
一旁是虎视眈眈的竹叶,现在倒是冰释前嫌,和拾光站在一条战线了。
几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儿事,别的都依祝遂,就是他吃药用膳上,固执得很。
还有这个傀儡……
在和竹叶相处几天,了解祝遂的身体转况后,也变了。
使灵不会说话,他还可以单方面切除沟通,但是,拾光那张嘴能一直叭叭叭。
就像这样。
“阿遂,你身体不好,食补是要的,你放心,我在学了,等我学会了一定做的好吃……”
见祝遂不接,拾光又忍不住讲起早膳的重要性和饭后喝汤的益处。
僵持一会儿,祝遂还是接过。
真的好吵,为什么就一个早膳和喝汤,拾光这么能讲。
要不开点药,让他闭嘴。
但汤一进口,祝遂愣住。
这碗汤,没有加药材,就是普通的青菜汤,味道意外不错,很爽口。
自从镇压邪祟,驱逐疫病,祝遂强行透支身体,他的舌头便没有尝过未加入药材的食物。
一碗清爽的青菜汤,祝遂有了食欲,喝下大半,放下碗。
见二人都用好了,小家伙们勤劳地收捡起碗筷来。
哪怕不会说话,从它们飘动的幅度也能瞧出,今早祝遂多用了早膳,它们心中的快乐。
祝遂看向身侧。
拾光撑着下巴冲他眨眨眼,笑的灿烂。